活到如今这把年纪,又有过那般复杂的经历,司徒恽恨过的人真是不知凡几。
但要说他最恨的人,除了司徒兰馥之外,非老济安王赵岩莫属。
因为平西侯府丢了爵位,他的大姨姐卢家嫡出的大姑娘被大燕晋王退了亲事。
晋王妃是做不成了,但她的容貌实在是出众,晋王哪里舍得舍得放弃,便打算纳她为侧妃。
卢家也是世家大族,即便被夺了爵位,也断然做不出拿姑娘的终身去换取好处的事情。
更何况晋王对卢家的侮辱太甚,他们立时便一口回绝了。
幸好平西侯夫人是昭惠太子的嫡亲表妹,晋王倒也没敢真的用强,这桩婚事才勉强就此作罢。
岁月如梭,卢家的二姑娘也及笄了,虽然经历了一些小小的波折,司徒恽还是顺利地娶她为妻。
而那位已经年满十八岁的卢家大姑娘的亲事却迟迟没有着落。
毕竟她是晋王一直还在惦记的前未婚妻,即便长得再漂亮,也没有人敢上门提亲。
为此卢氏私下里还求过丈夫几次,希望他能帮一帮长姐。
那时的司徒恽还非常年轻,心肠远不如后来那般冷硬。
加之他同卢氏又是新婚,自是不忍拂了她的面子,便打算借着司徒家的关系,替大姨姐寻一桩远离燕京的亲事。
没曾想他们这边还没有结果,卢家那边却传来消息,说卢大姑娘已经出嫁了。
司徒恽和卢氏大惊,忙询问具体情况。
那负责传话的小厮却吞吞吐吐说了半日也没说清楚。
直到一个月后他们才打听到,卢大姑娘嫁给了一位外州赵姓官吏的幼弟。
赵家家世非常普通,那幼弟的相貌倒是不错。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那人就是个纨绔,一粥一饭一丝一缕全靠长兄接济。
幸好他的长兄为人十分慷慨,对幼弟夫妻颇为照顾,从不嫌弃他们二人吃闲饭。
听说这些情况后,司徒恽和卢氏这才放下心来。
以卢家和卢大姑娘的情况,能有这样一桩婚事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时光继续流逝,司徒恽成为了好几个孩子的父亲。
卢大姑娘带着夫婿和唯一的儿子回了一趟燕京。
那时赵家已经起事,可司徒恽和卢氏怎么也想不到,姐夫的“赵”其实就是那个“赵”。
赵岩夫妻并没有打算隐瞒,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司徒恽夫妻。
已经做了几年国公爷的司徒恽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尚存几分良善的少年。
为了不受牵连,司徒恽暗中派人把赵岩夫妻送出了燕京,并警告妻子绝不可再同这两人有任何瓜葛。
卢氏并不蠢,从此当真没有再与长姐有过任何往来。
这一晃又是几年,司徒恽的官职越来越高,却被司徒兰馥折磨得都快疯了。
好容易她有所改变,至少在外人看来,姑侄二人如同亲母子一般。
然而,这样平静的美丽还没有欣赏几日,赵岩又来了。
这一次他不是走亲访友,而是替赵雍来招降成国公。
司徒恽当然不愿意。
自己又不是吃错药了,放着好好的一等国公不做,要去做反贼?!
这一次他连卢氏都懒得通知,打算用老办法将赵岩打发走。
没想到赵岩这次学乖了,他派去的人竟失了手。
他正打算再派人,赵岩那边却犯了蠢,竟在熟人面前露了形迹。
很快就有人把赵岩和他的关系捅到了端康帝那里。
逼不得已,司徒恽只能选择背离大燕,带着一家老小投奔赵雍。
一口气把往事全都告诉了六孙女,司徒恽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抬眼看着凤凰儿,温声道:“六丫头,你一定非常奇怪,祖父只是个文官,手中并无一兵一卒,是如何带着一家大小顺利离开燕国的?”
凤凰儿暗暗好笑。
小混蛋这是想要在自己面前显摆么?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很多年前就已经知晓了。
若不是父王刻意交待老楚王,司徒家即便能够顺利抵达宋京并保住爵位,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哪里能有那么厚的家底。
她抿了抿唇,笑道:“既是老济安王亲自来劝说祖父归降,那宋国定然是做好了准备,咱们家顺利离开燕国不足为奇。”
司徒恽却笑着摆摆手:“这一次你却是猜错了!
端康帝虽是个昏君,对付臣子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若非慕容绯的父亲老楚王施以援手,别说带走那么多的东西,咱们家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得掉!”
凤凰儿故作惊讶:“楚王府?!他们为何要帮咱们家?”
司徒恽道:“真正的缘由其实祖父也不清楚,不过这事却是司徒兰馥安排的。
我当时就想不明白,老楚王手握百万兵马,很多时候他连端康帝的面子都不给,又岂会听从司徒兰馥的安排?
这件事在我心上压了几十年,却依旧没有答案。”
凤凰儿暗暗好笑:“祖父,莫非老楚王也像宋燕两国的皇帝一样,想要从您身上打听那个所谓的秘密?”
司徒恽忙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为何?”凤凰儿追问。
司徒恽道:“你想啊,楚王是昭惠太子一手扶持起来的。
也就是说,历代楚王都是昭惠太子的人。
而司徒兰馥告诉我的那个所谓的秘密,本就和昭惠太子有关。
楚王真想知道,直接问昭惠太子不就得了,有什么必要到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