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儿和赵重熙上了马车后,阿宾一抖马缰跟上了使团车队。
因着周围全是楚王府的护卫,他没有任何顾忌地偏过头朝车厢里唤了一声:“司徒六姑娘。”
凤凰儿往前凑了凑,应道:“何事?”
阿宾道:“我们世子爷说了,请姑娘暂时委屈一下,明日抵达许州便一切都好了。”
凤凰儿笑道:“离亭世子太过客气了,我这边一切都好,并未觉得委屈。”
阿宾又道:“姑娘稍微休息片刻,待会儿小的让人给您二位送些吃食过来,如果您觉得渴了,车里有水囊。”
“有劳你了。”凤凰儿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上。
她解下包袱往车厢角落一扔,抱着双膝倚在了车窗边。
赵重熙拿起水囊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嗓子。”
凤凰儿摇摇头:“我不渴,你喝吧。”
赵重熙把水囊放回原处,轻声道:“我听阿宾话里的意思,今日的午饭恐怕要在车上用了。”
凤凰儿道:“从这里到许州,如果按车队正常的速度,大约需要两日。
慕容离亭让阿宾同我们说明日抵达,想来定是要加快行进速度,打尖儿自然是能免就免了。”
“此去燕京路途遥远,姑娘需要养足精神,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嗯。”凤凰儿应了一声,轻轻合上了眼睛。
因为脸上抹了麦色,她的脸看起来比平日像是又小了一圈。
加之她蜷缩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单薄瘦弱楚楚可怜。
赵重熙暗叹了一声,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外裳披在了她身上。
凤凰儿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却并未睁开眼睛。
“阿福,你从前都去过些什么地方?”她突然开口询问。
赵重熙倚在另一道车窗边,轻笑道:“在这一点上我比不过阿奈。”
凤凰儿嘴角弯了弯。
阿福越发会说话了。
阿奈自小便四处闯荡,几乎游遍了整个大宋,甚至连大燕都去过。
别说阿福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即便是那些年过古稀的老人也很难与之相比。
他拿阿奈做例子,分明就是在堵自己的嘴。
可他似乎忘了欲盖弥彰这个词。
越是想要掩饰便越是有问题。
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把脸埋在膝间不再说话。
大宋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不够完善,但为了保证军需辎重的运输,官道修得十分平整。
所以今日的马车虽然比寻常时候快许多,倒也不让人觉得太过颠簸。
凤凰儿睡了大约一个时辰才醒过来。
刚喝了一口水,就听阿宾在外面道:“司徒六姑娘,送吃食的人来了。”
不一会儿,果然就有人从车窗处递进来了一个食盒。
凤凰儿接过食盒并道了谢。
“阿福,过来吃些东西吧。”她伸手打开了食盒。
然而,食盒中的食物却让凤凰儿有些为难。
两份小菜一份肉脯,看起来都挺干净可口。
可主食却只有白面馒头。
她记得很清楚,阿福是从来不吃馒头的。
不仅不吃,似乎还对馒头非常反感,甚至到了看一眼都会呕吐的地步。
“阿福……”凤凰儿抬眼看着赵重熙。
赵重熙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道:“一顿饭而已,不吃也饿不到哪儿去,姑娘自个儿吃吧。”
说罢赶紧把目光从那几个白面馒头上移开,看向车窗外。
凤凰儿想了想,往朝车外唤了一声:“阿宾。”
“姑娘有何吩咐?”
“你能让人给我寻一些其他吃食么,只要不是馒头,什么都行。”
“抱歉,司徒六姑娘,今日的午饭只有馒头。”
“那算了。”凤凰儿坐回之前的位置。
她把馒头端了出来,将食盒塞进赵重熙手里。
“阿福,你吃小菜和肉脯,我吃馒头,将就着对付一顿。”
赵重熙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手里的食盒瞬间变得沉甸甸的。
他是大宋的皇长孙,纵然五岁之后便离开了京城,身边也从来没有缺少过替他操心衣食住行的人。
但包括梧桐在内,所有人对他的关心其实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似今日司徒箜这般纯粹的关心,于他而言实在太陌生,太珍贵。
凤凰儿见他不动作,又道:“你怎么不吃呢?”
赵重熙把食盒放回她面前:“我不饿,还是姑娘吃吧。”
凤凰儿把馒头放回盘子里,凝着他的眼睛道:“阿福,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般厌恶馒头,但有些话我想同你说一说。”
“姑娘请讲。”
“人一生要面对的困难非常多,有些人选择逃避,有些人选择面对。
选择逃避的人,或许不会再继续痛苦,但他永远也不可能品尝到成功的喜悦。
选择面对的人,就意味着他还会不断地经历痛苦,甚至历经磨难之后也未必会成功。
可他总是有希望的,不是么?
一个小小的馒头,不吃也就罢了,反正还可以选择米饭、胡饼、面条等等同样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但其他事儿,尤其是可以左右人的前途命运的大事儿,是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取代的。”
“姑娘……”赵重熙大为动容。
凤凰儿又道:“你是我的小护卫不假,但我更愿意你把我当作朋友。
所以,你可以叫我司徒箜,就像那一日我把你踢进河里时那样。”
“司……”剩下的两个字赵重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