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曜在门口踟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说来既可笑又可叹,给予他勇气的竟是闻音之前说的那句话。
——司徒三爷夫妇果然是伉俪情深,夫人方才醒过来第一句话问的也是您。
伉俪情深他早已不敢奢望,但阮棉棉醒过来第一句话问的是他,无疑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他刻意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用微微颤抖的手掀开帐子,阮棉棉静谧美好的睡颜映入他的眼中。
他轻轻在床边坐下,凝神望着同自己纠缠了两世的女子,眼睛几乎都舍不得眨一下。
犹记得他们二人初成婚时,她还是个才刚及笄的小姑娘。
大约是定亲后仔细打听过他的喜好,婚后的她看起来比初识的时候娴静了许多。
就连出身勋贵世家的母亲都暗暗称奇,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阮大将军家的野丫头竟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虽然距离大燕世家贵妇的标准还非常远,但在规矩想对松散的大宋,已经十分难得了。
然而,只有他这个做丈夫的人知晓,她改变的只是外表,骨子里依旧野性难驯。
这一点单看她的睡姿就知晓。
他们的婚床极其宽大,留给他的却只有两尺宽的地方。
甚至于有几次还被她直接挤下床。
那时他年轻又娇养,为此背地里还向母亲诉过好几次苦。
可如今再看她的睡姿,竟然已经变得如此规矩。
这或许也是她去一千年后生活那些年养成的好习惯。
一千年。
漫长到足以让人绝望很多遍。
幸好阮棉棉最终还是回来了……
闻音替阮棉棉解蛊耗费了不少精力,阮棉棉自己也累得险些虚脱。
而且,要不是解蛊之前做过的那个梦,让她多少有些准备,三魂合一之后她恐怕直接就精分了。
因为之前已经在床上躺了近十日,闻音怕阮棉棉睡不安稳影响康复,临走前给她喂了一颗能让她安睡两个时辰的药。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阮棉棉,刚到一个时辰,她便悠悠醒转过来。
司徒曜见她醒了,忙凑上前问:“夫人,感觉可好些?”
阮棉棉转了转眼珠子,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
死渣男!
各种情绪瞬间一起涌上了心头。
见她只是打量自己,却不肯开口说话,司徒曜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阮棉棉还没有把所有的记忆融合在一起,依旧是三个魂魄各自为战?
他正想着,床上的女人突然唤了一声:“司徒曜……”
他赶紧凑上前:“夫人。”
“现下你满意了?阮棉棉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夫人,你想骂我便只管骂,千万不要把话憋在心里。”司徒曜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阮棉棉嗤笑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女人了,这副装傻卖萌的嘴脸趁早收起来,我不吃这一套!”
司徒曜心里一阵难过。
他记得上一世阮氏是很吃这一套的。
可如今的阮棉棉……
果真是去一千年后历练了一番,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讨好她,让她对自己生出一点好感呢?
只听阮棉棉又道:“之前我觉得你的那些破事同我没有任何干系,所以不愿意发表自己的看法。
如今我……”
“阮棉棉。”司徒曜打断她的话:“一千年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阮棉棉一挑眉:“闹了半天,你就是想问这个?”
“是,我想知道你在那里的生活,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阮棉棉想了想:“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五年,每一日都有许多事情要做……”
二十五?
司徒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扔进了大醋缸里,酸得直冒水儿。
在他看来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子都早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阮棉棉又是个如此美貌可爱,既有才情还有一手好厨艺的女子,在一千年后肯定也是备受欢迎。
想来媒人早都把她们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她一定已经嫁了一名如意郎君,说不定还另外有了孩子……
阮棉棉那边正在慷慨激昂地诉说女子不需要依赖男子生存,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体验。
余光却瞥见司徒曜一脸的酸涩。
她止住话题,收敛了一下情绪:“三爷觉得我说的话没有道理?”
司徒曜忙醒过神来:“夫人的话自是有道理的,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你问吧。”阮棉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夫人……夫人在那里生活了二十五年,想来早已经有孩子了吧。”
阮棉棉:“……”
搞了半天,这家伙根本就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而且,自己根本什么就没有扯那些话题,他居然就吃醋了?
她故意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二十五岁的年纪,自然是有丈夫有孩子,否则成什么了?”
司徒曜只觉得自己的心缩成了一团。
有丈夫,有孩子……
见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阮棉棉嗤笑道:“真不知你在闹哪样?!都说了是一千年后,上一世的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司徒曜用力揉了揉脸颊:“我没有和夫人计较,我只是有些……
能让夫人喜欢的男子,一定非常优秀出众,是我比不了的。”
阮棉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