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咒语还没有结束吗?”我喘着气问。
“对你,失效;对我,尚未结束。”无涯轻轻眯了眯眼睛,让他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动人的神韵。
“我不明白,这‘蚀魂咒’可是我念出的、是我落的咒!”我大声说。
“没错,但这‘蚀魂咒’可是双向落咒,你应该知道。”无涯轻笑道。
“就是说……”我心中慌乱,口中嗫嚅不清。
“就是说,咒语仍在继续,只要我将你心底最真实、最弱小、最软肋的东西剔出来,戳破它,那么——”无涯停顿了一下,声音从未有过的悦耳怡人:“你的灵魂将被我侵蚀,你将永远属于我,永远臣服于我。”
失去了灵魂将会怎样?
像那些被血族之王豢养的亡灵一样,或者像一头血狼,行尸走肉,听凭差遣,成为无涯荼毒天下的工具之一,直到生命的止息。
“你不会这么做。”我肯定地说。
“永远别揣测一个血族的心思。”无涯轻声道:“他们在这世上活了太久,所有恒久的东西都让他们感到疲倦,不按常理出牌成了他们唯一的乐趣。”
“听我说!”我不耐烦地喝止他:“让我来帮你坚定一下你不会这么做的原因:一,你无法寻到我的软肋;二、你要的是‘美意’,一个鲜活复杂勇猛的生命,你要的不是一个飘渺的灵魂,更不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是吗?”无涯问。
“是的!”我回答。
“掏出你怀里的那面镜子,看一看再说吧。”无涯不急不躁。
我怀里的镜子?
是荒树留给我的巫影族的幻镜,无涯如何得知?
我背转身,将幻镜取了出来。
“刚才你不是通过这镜子查看你哥哥穿云他们的行踪吗?看到一半被我打断,现在你可以继续看了。”无涯在我身后淡淡地说。
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举起幻镜,拂去镜面的雾气,心中念想着哥哥他们,镜中渐渐浮现出人影。
我定睛一看,怎么又是那个萤族的黑暗精灵?
他那张暗色的脸在镜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几乎占据了整个镜面。我盯着他黑洞洞的眼珠,心中只是疑惑:我要看的是哥哥他们,为什么只见这个黑暗精灵,看不到哥哥?
突然黑暗精灵的两个眼珠越靠越近,慢慢合成了一颗!
怎么回事?他在干什么?
只见合成一颗的眼珠渐渐软塌、融化了一样,在这黑暗精灵的脸面上竟然生生开出来一条路!
黑暗精灵将他的眼睛化成了一条路!
一条宽阔的路!
画面一转,由远及近出现了数个人的身影。
是哥哥!
是哥哥他们!
他们走过来了!
面色疲惫,警惕张望之后,他们终于选定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条道路。
不要!
这不是路,这是黑暗精灵的眼睛幻化而成,这条“路”只能将众人引入黑暗精灵的眼睛里去!
“不要!”我冲着幻镜大喊,伸手拍打着镜面。
但,哥哥带头,众人跟随,我还看到了将身子缩小了的蓝龙,悬空盘在一个人的头顶,跟随着哥哥朝那条“路”走去。那人是寄城。
怎么办?
我还记得在雪魇湖底,当魇君和他的弟弟嗅蔷烟消云散的时候,雪魇湖惊涛骇浪、归于毁灭的那个时刻,我同姐姐、落英离散了。我被附在落英身上的无涯带回了圣族,而姐姐、落英应该和哥哥他们汇合了,他们一定是继续在地道中前进、寻找淹没的精灵古国的那口永恒之井。井被炸毁了,井底仍在吧。通过幻镜,看样子他们一定是找到了井底、进入了古国,可是却走入了黑暗精灵设下的陷阱!
他们面临着生死险境,我却在这里无能为力!
等等!
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死死盯着镜中的众人,心中突然一阵巨大的惶恐:
为什么只有他们几个?
我看到的是哥哥、画海、落英、寄城,还有盘旋在低空的蓝龙。
忘言,风间,还有红龙,上哪儿去了?
我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
手中幻镜犹如千斤,我几乎无力将它举到眼前。
“怎么,还在犹豫什么?”无涯在我身后低声轻笑:“不想知道你的‘软肋’此时此刻身在何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