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把将贾瑞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甩开了:“今日是珠大哥的好日子,你若闹事,你掂量掂量你祖父是否放过你。”
贾瑞一听见贾琏提贾代儒,就泄了气。说起来,贾瑞是个可怜的,父母早亡,现在跟着祖父贾代儒夫妻生活,贾代儒对贾瑞管教很严,贾瑞一听见贾代儒的名字,就跟老鼠听见猫来了似的。
也许是看过五遍原著,对贾天祥正照风月鉴印象太深刻了,贾琏看此刻七八岁的贾瑞,也觉得他脸上透着一股猥琐。
方才贾瑞大声指责贾琏推到贾珠惊动了在外面伺候的奶娘们,其中贾珠的奶娘金嬷嬷就冲在最前面,进来就听见贾琏威胁贾瑞莫要声张,否则告诉贾代儒,又见贾珠身上衣裳都皱了,便脸色不好的看了贾瑚、贾琏一眼。
其实今日贾珍大喜,暖阁里都铺着地毯,贾珠也没怎么摔疼,衣裳也并没有脏,但金嬷嬷依然道:“珠哥儿过来,我带你回去换身衣裳。”
贾琏心中冷笑:今日女客都在荣国府,女眷们也在荣国府,这哪里是回去换衣裳,分明是回去告状。只是不知道贾珠会说是谁推到了他。
贾瑞见嬷嬷们进来,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贾琏见他犹疑的眼神,就知道贾瑞不知道是受了谁指使故意生事,做得还生疏得很。
贾琏是成人心智,知道今日贾瑞这低级碰瓷有问题,其他孩子们却都是真孩子,贾瑚见弟弟被冤枉,哪里肯忍,对贾瑞嚷道:“明明是你跑过来碰倒了珠兄弟,怎么浑赖人。”
金嬷嬷牵着贾珠还没出暖阁,其他诸如贾瑚、贾琏等人的嬷嬷也都进来了,嬷嬷们不比小孩子,知道今日贾珍大喜不能见哭声,贾瑚身边的李嬷嬷、贾琏身边的赵嬷嬷、范嬷嬷等皆怕自家的小主子哭了,自己跟着落不是,纷纷上前相劝。
贾瑞陡然见了这许多嬷嬷,心中也害怕,又吞了一口口水道:“就是琏兄弟推的,我们大家都看见了,你们说是不是?”
贾瑞身后的贾扁;、贾珩、贾珖、贾琛等一众小子连忙点头小声附和道:“是琏兄弟推的”,“是琏二哥推的”。这些贾家嫡支、旁支的小子或比贾琏大,或比贾琏小,皆是十岁以下的,都众口一词的指责贾琏。
贾瑚涨红了脸道:“你们胡说!”
贾琏突然有些犯难,这些小孩明显受人指使,但是成年人对孩子往往有一种‘小孩子哪里会撒谎’的偏见,就算偶尔有个把孩子不诚实,难道这许多孩子都冤枉贾琏不成?今日这事闹出去了,就是荣国府的长房欺负二房了。若是继续争执下去,又是自己兄弟在贾珍大喜的日子闹事。
贾琏的奶娘赵嬷嬷见这架势就不知所措了,还好贾代善吩咐窦氏给贾琏另找了个爽利的奶娘范氏。范氏在贾琏小时候就不负责喂奶,只负责替贾琏怼人和告状。
范氏见这个架势,走过来牵着贾琏的手道:“好了,你们说珠大爷是琏儿推到的,那么你们可不可以说说,琏儿是怎么推的珠大爷,左手还是右手?从前面还是侧面推的?”
“左手!”“右手!”“双手”“……”这下这些小孩子们回答五花八门了,和刚才众口一词形成鲜明对比。
小孩子们扯谎可以说不懂事,奶娘们可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一面心想这范氏厉害,一面各自领上自家小主子也要走。
贾瑞见大家就要走了,想着给他银锞子的人说的定要将贾瑚、贾琏惹恼了,出手打人才好,还教了他好些能惹恼人的话。于是贾瑞不管不住的喊道:“就是你推的,你是妖物托生,要吃人。你们兄弟两个都是妖物托生,所以他明明十岁了,也没让他去迎亲。”说着,朝贾瑚一指。
世人迷信,相信五月出生的孩子命格不好,即使因为贾代善强势,窦氏又掌家,宁荣二府的人不说什么,但是迎亲这样的事也是讲究避讳的,因而贾瑚才不在迎亲队伍之列。
贾瑚听了这话,脸越发涨得通红。
贾琏有几分心疼自家哥哥,贾瑚的品行很好,虽然贾代善更偏心自己,贾瑚依然没什么嫉妒心,一心护着自家弟弟。但是十来岁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极强的时候,自贾琏被人造谣后,荣国府就避讳提什么毒月不毒月的,贾瑚也不懂这个。这时候陡然被人说十岁以上的玉字辈兄弟都去迎亲了,只自己没去,贾瑚顿时生出一股被排挤的屈辱感。
李嬷嬷也是脸色大变,有些怒道:“瑞哥儿,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贾瑞一下被人拆穿,也涨红了脸,咬着嘴唇立在那里不说话。
贾珠的嬷嬷金氏早就瞧出不对,不过是乐得留下看热闹。此刻贾瑞说谎的事被人揭破,金嬷嬷心想:这下他们势必会问珠儿是谁推的他,看样子并非贾琏,我何苦留在这里帮他,他兄弟两个被冤枉才好呢。因此,金氏也不问贾珠,也生怕别人问贾珠,牵着贾珠就快步走了。
范嬷嬷见越闹越不成样子,劝李嬷嬷道:“李姐姐,先算了,今日这样日子不适合口角。”说着,一手牵着贾琏,一手拉着李嬷嬷。李嬷嬷也忙牵上贾瑚,出了暖阁。
李嬷嬷心中愤愤不平:“若不是今日珍大爷大喜,咱们真该好好分辩分辩。瑞哥儿这些话,定是有人教他的。”
贾琏一面叫范氏牵着,一面心想:贾瑞显然是受人指使,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旧事重提,羞辱自己一番?但这样又有何用?
“瑚儿、琏儿,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