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恰逢大朝会,贾代善一早身着朝服,入宫面圣。而贾琏则留在荣国府内。
婴儿嗜睡,这日贾琏起得晚了些,赵嬷嬷和秋晴就等着贾琏睡醒了再抱他去荣禧堂请安,贾赦和窦氏带着贾瑚先过去了。
赵嬷嬷抱着贾琏刚走到抄手游廊,就听见有人说话,其中十分年轻的女孩子道:“其他人都到齐了,只有东院的琏二爷没到。真真是得了老太爷的宠,就怠慢老太太了。要我说,二爷是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二爷身边的下人倒先张狂了。”贾琏估摸着说话的是一个丫头。
另一个妇人则斥责那丫鬟道:“你胡说八道?这些话也是咱们做下人的说得的?琏二爷受老太爷看重,又是长房的孩子,将来说不定爵位都是他的,你也敢乱嚼舌根。”
贾琏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就是林黛玉进贾府的待遇吗?明明处处留心,时时在意,丫鬟婆子给她送东西也都抓了一把钱打赏,却得个“小性儿,行动爱恼人”的评价,不就是这些丫鬟婆子传的?
自己现在还没断奶呢,就是‘最受宠’‘长房的孩子’‘爵位是他的’的,这是天降一口大锅啊。这不但挑拨了自己和二房两个孩子的关系,还挑拨自己和贾瑚的关系。
贾琏拍了一下赵嬷嬷的手,向前一指:走过去瞧瞧,是谁嚼我的舌根,本少爷自己记住。
贾琏现在是贾代善的眼珠子,连嫡长孙贾瑚都要靠后,贾珠和贾元春更是没法跟贾琏比。但是贾琏的奶娘赵嬷嬷显然还没有这个意识。
以前荣国府后宅的事都是贾母说了算,而贾母显然是偏心二房的,下人们看贾母的脸色行事,对贾瑚、贾琏兄弟明褒暗贬,赵嬷嬷早就习惯了。虽然现在贾琏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赵嬷嬷还没有建立起我家二爷地位高的自信。
因此赵嬷嬷听见有人说话,反而往墙角躲了躲。赵嬷嬷老实啊,自从窦氏养胎,把掌家权交给了贾母,赵嬷嬷听见这样的三言两语也不少,只是赵嬷嬷不敢惹事,都是自己躲起来让对方过去,只当没听见,也没敢告诉窦氏。
秋晴比赵嬷嬷伶俐得多,听了这话不服,转出转角正要开口,就见贾敏带着两个嬷嬷两个大丫头到了。
贾敏虽然年纪不大,却人如其名,聪慧敏捷,况且贾琏还误打误撞救了她最敬重的父亲,在几个侄子侄女中,贾敏也最看重贾琏。现在有人嚼贾琏的舌根,贾敏俏脸一扬,道:“周嫂子,你们在说什么?”
那说话的妇人,正是贾王氏的陪房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是贾敏来了,赔笑道:“四姑娘早,四姑娘今日怎么没在老太太房里多说会儿话?”
贾敏冷笑道:“原来周嫂子不但要管琏儿将来如何,连我做什么也要管?”
周瑞家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奴才不敢!”
贾珠在那里自说自话,王子腾适时的引导两句,贾珠终于说到了祖父带着一个看上去很可怕的人进了小书房,说到那人对贾代善说:‘国公爷,粤海那边……’
王子腾听到粤海两字,终于心下一紧,面上却极和蔼,对贾珠笑道:“然后呢?”
“然后那个人停了一下,接着说‘国公爷,属下南下一趟,寻到些新奇玩意儿,明日就让人给国公爷送来,虽然不值什么,国公爷玩也好。’祖父还没说话,我就被琏兄弟叫破了,他大声问我在干什么,祖父和那个人就出来了,祖父问我怎么这么早下学,再后来,祖父的长随回来,祖父让长随送我回自己的院子。” 贾珠说到这里,小脸通红,显然对贾琏叫破他的事颇为气愤。
听到贾珠被贾琏叫破,没有听到更多消息,王子腾心中略有遗憾,但有这条消息,也足够了。于是又柔声安慰了贾珠几句,让丫鬟带贾珠下去玩。
王子腾自己则快速回了书房写了封信,叫亲信送出去了。
而荣国府内,这些时日很是繁忙,除了贾代善忙得见不到人影之外,贾母也很忙。一来,是贾政要参加春闱,二来,是贾敏在今年及笄,贾敏及笄之后,又该准备婚事了。
春闱极是严苛,为防有人夹带舞弊,考生皆着单衣入场,号房内的被褥也是贡院统一提供的,只有棉被一条,并不足以御寒。考生从二月初九开始至二月十八日止,三场考试共九日皆住在号房之内。京城在北地,二月尚且寒冷,别说做文章耗费心神,就是熬那一连九日的冻,也多少身子差的人熬不过去。
贾政考到第二场上,就被人抬出来了。好巧不巧,也是这日贾王氏就带着贾珠回来了。
贾王氏带着贾珠到王子腾府上住了小半月,估摸着贾政的气也该消了,再说,贾政这几日应该还在贡院考试,不在家中。于是母子两个高高兴兴的回来,就撞上贾政被灰溜溜的从考场上抬回来。
于是贾政那个气啊,把自己考试落第的原因都算到贾珠头上了,说贾珠不争气导致他没好好温书。
不过贾珠看话本子那事儿都过去半个月了,贾政倒是没发疯打人,就是恨不得让贾珠下一科就中个进士回来,替自己把气都争回来。于是贾政天天在大书房逼着贾珠读书上进。
就这样又是小半月,会试放榜,贾政都没考完,自然没上榜,而林如海比贾政还小好几岁,却是高中第五名贡士。林如海是荣国府女婿,两人今年同科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