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看不来不到二十岁,身材修长,相貌俊朗,拎着一把金灿灿的长弓,十分的招摇,一双秀目四处扫视,还不时射出一两箭,将几个暴露在军阵外的厉害角色射翻在地。
崔宁也看到了那个射箭的年轻人,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刚才那人那箭射向自己的话,自己真没把握能够躲开,怕是会陨落在此。想到此处,崔宁心头猛地一警,暗叹自己还是太年轻,自己和恒阳城其实并无太大瓜葛,却被曹元一通话蛊惑,甚至和与魏国有着深仇大恨报的高天力一起,冒着极大的风险冲在最前面。
崔宁回头看了看,见杨威小心的遮掩自己的要害,不紧不慢的跟在大队人马之中,一起慢慢往前挪动,不禁暗叹,“姜还是老的辣。”赶紧学着压低了身形,还顺手捡了块盾牌,护住要害,慢慢退到曹家的阵型之中。
那边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年轻人已经转过身来,手持弓箭寻找刚才大杀四方的崔宁,崔宁见此人弓箭着实厉害,缩在阵中不敢露头,好在崔宁身形平常,又穿着普通士兵的服饰,那人一时半会倒也找不到他。
这时又一队人马赶来过来,为首的人崔宁见过,正是当日在点将台上围杀褚先泽的韩家高手,那人远远看见穿着银铠的年轻人,抬手就掷过来一支长矛,将银铠的年轻人逼退了几步,高声喝道:“孔可瞻,别人怕你的追风箭,有本事和你韩四爷较量较量!”
孔可瞻看了一眼韩四,“哼,我不和你们这些莽汉逞匹夫之勇。”说完扭身翻上一旁的坐骑便跑,四周魏军士兵却并没有随孔可瞻退走,而是举着武器朝着韩四他们冲了过来。
崔宁远远看见那韩四在魏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拿着一把长刀在人群中随意砍杀,而那些魏军的兵刃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伤害,很快那些魏军便没了战意,四散而逃,这姓韩的防御如此惊人,崔宁也不禁连连咋舌,自忖恐怕不是此人对手。
不过韩四也不理会那些溃逃的普通魏军,朝曹元远远喊道,“曹兄赶紧去城门口帮忙,我去抓住孔可瞻那叛徒。”说罢直接纵马带着人,向孔可瞻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曹元看着韩四隐隐远去的身影,踌躇了片刻,便又下令前进,不过这次崔宁学乖了,紧紧跟着杨威,随着军阵一起慢慢前移。
路过高天力身旁时,见高天力还怒目圆睁,崔宁赶紧放缓脚步,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无奈叹了口气,将他的眼睛合上,小跑着跟上军阵。
又前进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离城门不过数百步之时,突然城门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然后轰鸣的马蹄声络绎不绝的传来。曹元挥手止住众人前进的脚步,脸色瞬间黯淡下来,转身对众人说道,“韩家败了,魏军的骑兵已进城,径谷关守不住了,咱们快退回恒阳城,还有一丝希望。”
原先的气势一下子全垮了下来,众人也不管什么阵势了,一窝蜂的往回跑,崔宁也被裹挟其中,跟着一起逃命,不过除了几个有马的跑得快,其他人渐渐被后面大队的骑兵赶上了,崔宁偷眼看那群骑兵,发现刚才射杀高天力的孔可瞻也在其中,手里还举着一个长长的枪杆,上面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崔宁定神看了看,发现居然是刚才神勇无比的韩四,此时只剩一个气血败坏的人头被人挑在枪头炫耀。
魏军骑兵很快发现了曹家的这群人,分出一队人马,一边高喊着“投降不杀”一边围了上来,崔宁来不及感叹世事多变,赶紧跟着杨威趁人不备,和几个人一起钻到了旁边一条小巷中去,不过大多数人则选择将兵器扔下投降,被魏军赶到一边蹲坐在墙边。
崔宁和杨威躲在小巷的墙角,远远看着那些投降的人,悄声问杨威,“威叔,咱们要不要也投降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这条是死巷子,万一他们搜过来,可就糟了。”
杨威摇了摇头,“咱们可不能把性命放在别人的手上,宁可危险点,也不要去赌敌人的慈悲。”
崔宁还想再争辩几句,那边已经出现了变化,那些魏军骑兵居然拔出武器,将刚才那些投降了人一一斩杀,一下子将崔宁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只好缩回头,无奈的听着不远处那些手无寸铁的曹家族卫军惨叫,默默等那队骑兵离开。
过了好一会,那边的惨叫才渐渐停息,崔宁偷偷探头看了看,见那队骑兵已经离开,便招手示意躲在巷子里的人出来,顺着墙角偷偷移动,此处离径谷关的内墙还有一里有余,出了内墙,便是族卫军在年前立下的营寨,再往外便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因此只要逃出内墙,便又很大机会躲过魏军的搜捕。
崔宁和杨威和剩下的五六个曹家人都是护卫出身,身手都不错,也看到了魏军的残暴,便不再有别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躲过魏军一拨拨的搜索,慢慢的移动到离内墙不过百十步的一个小院。
这里原是驻军的一处废弃的营地,靠着内墙而建,和内墙之间只有一条营地内的小校场,只要穿过这一片空旷的平地,便是低矮的内墙,这道只有一人多高的矮墙对护卫来说并不是难题,难题是这片空旷的平地上居然还有一队魏军驻扎在此,这让几个面面相觑半天,实在没把握在上百个人的眼皮底下冲过去,只得又慢慢退了回来,在离那处营地不过十几丈远的一片草屋中,找了一间隐蔽的屋子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