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脸色一僵,讪讪道:“娘出身低,在府里他们都瞧不起,日子过得很压抑。心里寻思着搬出去住,我们二房自己做主。”
秦麟沉默半晌,垂着眼皮子道:“娘知道自己出身低,待人接物一事上,只怕应付不过来。世家里最重规矩,你若是做错一步,便是与人结仇。”说到这里,秦麟抬头看向柳氏,“娘若觉得府中住得压抑,儿子在外置办了一座宅子,你可以搬过去住。”
“麟儿!”柳氏不可置信道:“你是要将娘一个人移出府去?”
秦麟语气淡漠道:“娘自己瞧不起自己的出身,便觉得别人也同样瞧不起你,你忘了自己是将军府的夫人。在这府中让你过的不舒坦,觉得抬不起头来,抑郁成疾,倒不如搬出去放宽心情。”
柳氏面色一变,还未等她开口,秦麟道:“不说祖父、祖母尚在,即便他们不在了,这个家也不会分。娘只管安心养病,若是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尽管告诉儿子。”
柳氏气得心肝疼,恼怒的瞪着秦麟,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儿子,最后都不是向着她!
秦铭惊讶地看向二哥,原来娘是想分家啊!
“娘,不是儿子说你,你是瞧见日子太清闲,心中不得劲,才想着生事?就您这脾性儿,得多亏祖母不是个恶婆母,不然早就磋磨死你了,还让你在这儿琢磨着分家?”秦铭觉得他娘就是无事生非,他比划着拳头道:“我要是娶这么个媳妇儿,几拳头下去,看她老不老实。”
柳氏翻身坐起来,怒气填胸道:“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秦麟看着中气十足的柳氏,除了脸色蜡黄之外,哪有半点病态?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娘,你不想好好过日子,就使劲闹腾。”秦铭拽着他哥往外走,觉得他娘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柳氏看着两个儿子关门离开,气得眼泪掉下来,心里愈发的憎恨秦老夫人,如果不是她将孩子抱养过去,孩子如何会不与她亲近,不向着她?
柳氏拿着帕子擦掉脸上的黄连水,眼底闪过阴狠的光芒。
秦麟与秦铭走出屋子,并没有直接去长房,而是去福寿居探望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见到两个孙儿回来,脸上堆满笑容,拉着他们一人一边坐下,仔细看两人一眼,“黑了,壮了,挺好。”
秦麟脸上多几分笑容,“祖母,您的身子可安好?”
“老了,也就是这样了。你们离家近,可以多回来看一看。”秦老夫人看着秦麟与秦铭轮廓愈发分明锐利的面容,想起他们小时候坐在她的脚边,爱听她念三字经,百家姓,一转眼,都能娶媳妇,“你们看过柳氏了?”
秦麟唇角的笑容淡去,点头道:“她想搬出去住,孙儿打算您的寿辰之后,让她搬出去。”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还有六七日便是祖母的寿辰。”秦铭算一算日子,没有多久。
秦老夫人和蔼地笑道:“你们回来了,到时候选个时间,去看一看你们的表妹。”
秦麟与秦铭早已知道这些事情,点了点头,“我们明日去看一看。”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要多看顾着她一点。”秦老夫人说几句话的功夫,心口闷得慌,脸上的笑容淡几分,往后靠在大迎枕上,有些体力不支道:“你们去长房用饭吧。”
秦麟看着秦老夫人眼底流露出疲惫之色,问她要一个人,“您挑一个人给我,欢喜伤重,我送去给伺候我娘。”
秦老夫人不由得深看秦麟一眼。
秦麟不躲不闪,神色沉静。
秦老夫人将绿衣拨给秦麟。
秦麟将人送给柳氏,气得柳氏将饭菜全砸了,中饭没有吃,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这回是真的病了。
蒋氏听到二房的动静,待秦麟与秦铭离开后,感叹道:“麟儿倒是像你爹,平时话不多,行事果决。”寻常人顾念着孝道,哪里会看出一点苗头,就安插人在他亲娘身边监视?
柳氏偏又不能拒绝,打断牙和血往肚子里吞。谁让她装病,儿子孝顺,派人来伺候她?
秦淮道:“二婶娘……好在二弟三弟是养在祖母膝下。”身为晚辈不能议论长辈之过。
蒋氏笑了笑,没有搭话。
柳氏当年用下作手段设计秦景骁,无奈之下将她迎娶过门,却也足见她的心性如何。老夫人看重子嗣,岂会将孩子放在她身边教养?
“明日你与麟儿、铭儿一起去一趟松石巷,看一看表妹。”蒋氏叮咛秦淮。
秦淮心情复杂的应允,“好。”稍顿一下,又问,“表妹可有喜爱之物?”
苏锦瑟喜欢鲜亮的物件,特别是珠宝配饰。
蒋氏含笑道:“商枝什么都不缺,她痴迷医术,会一手好厨艺,你自己看着办,用心准备的礼物,她都会喜欢。”
秦淮心里有底细了。
等秦淮一走,蒋氏脸上的笑容敛去,她吩咐婢女,“去请郎中给柳氏治病。”
“三少爷已经请人去叫郎中。”
蒋氏沉默片刻,吩咐道:“取一盏官燕,一支人参给她送过去。”
“是。”婢女取出官燕与人参,送往二房。
蒋氏只希望柳氏真的能安分守己,若是不安于室,便是众叛亲离。
——
商枝看着柳氏与文氏离开,坐在铺着软毯的美人榻上,思索着这两个人怎么搅合在一起。
商枝叹息一声,只怕是文氏利用柳氏,要做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