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展颜一笑,伸手虚扶道:“乌马尔,快起来,你给我行什么大礼?身体太好了么?”
乌马尔见程越没有起身过来亲手扶他,立时断定程越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一时悲从心来,虎目泛泪,往前挪了几步,哽咽道:“王爷,末将平日里对王爷疏于问候,如今才知王爷贵体有恙,实乃罪该万死!”
程越大笑,道:“我生一点病,关你什么事?快快起来坐到旁边去,不要惹我生气。”
乌马尔恭恭敬敬地又俯身磕了一个头,才与四名将领起身落座。四名将领都是第一次见到程越,见他虽在病中,双目犹炯炯有神,气峙如山,而且面无愁容,笑容可掬,心中不禁暗自叹服。
顾夫人为众将倒茶,众将都知道顾夫人的身份,格外恭谨。
四名将领报上姓名,程越点了点头,对纳速剌丁道:“纳速剌丁,听说你去过缅甸,对那里的虚实了如指掌,是这样么?”
纳速剌丁急忙起身道:“是,王爷。末将去缅甸出使之时,每到一处地方,即勤加探查,多方打听,是以略知一二,若王爷攻打缅甸,末将愿为王爷前锋!”
程越赞许地笑了笑,道:“不错,是个有心人。先在我军中训练几日,待秋天发兵之时,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纳速剌丁大喜,连连称谢。程越向他询问缅甸的情形,纳速剌丁对答如流,确实早有准备,与程越搜集得到的消息可以彼此印证。
阿禾道:“王爷,缅甸的军队不成样子,唯有象兵可堪一战,大象这等庞然大物排成一堵墙猛冲过来,再善战的马匹也不敢撄其锋芒,倒是颇令人头疼。”
程越道:“你们从云南发兵之时,我当另派一支人马随你们一起攻进缅甸。象兵就由他们去对付,并不难办,可怜的只是那些无辜的大象,恐怕全要死于战场了。”
众将听闻程越早有对策,大喜过望。除了象兵,蒙古军队根本不把缅甸军放在眼里。如果能得到程越各种药物和精兵的支持,攻破缅甸国并无难处。虽说按大汗与程越的约定,缅甸打下来也要交给南宋,但元军大可借机此掠劫一番,收获也不会小。
乌马尔不忍心程越生病的时候还要指挥南征,马上劝慰道:“王爷,那些小国俱已胆寒,日夜担心王爷进攻他们,王爷取胜之势已如探囊取物一般,不如等王爷痊愈后,再操劳南征不迟。”
程越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你不明白,我的生死事小,南征和西征事大。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要接着去做,绝不可中途而废!”
乌马尔并不明白程越为何如此坚持,只得含泪拜道:“是,末将谨遵王爷令旨!”
程越淡淡一笑,说的话全与南征有关,丝毫不提自己的病情,乌马尔也不敢再问。
乌马尔五人在王府足足待了半天才走,程越也有些疲惫,几位夫人连忙进来服侍,婉儿也随侍在侧,寸步不离。
完泽和定娘两人亲自熬了补气安神的汤送到书房,程越明知无用,依然一饮而尽,笑道:“好汤,一喝就觉得好些了。”
完泽握着程越的手,柔声道:“这道汤用的是王宫主的方子,王爷若是喜欢,我再去熬来。”
程越微一挥手,道:“辛苦你们了,不必。把奏折拿来吧,我的时间不多。”
定娘看了一眼完泽,完泽苦笑一声,定娘马上就搬来了精选出来的奏折,道:“王爷,这些奏折非王爷批阅不可,其他的就由秘书司代劳。”
程越点了点头,专心致志地批阅起奏折来,众妻妾都在身边相陪。过了一会儿,南必等嫔妃和其他妾室也过来陪着程越说话,书房又热闹起来。
管道升和管道杲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良久,管道升才向定娘使了个眼色。
定娘会意,轻咳一声,道:“王爷,当初王爷答应过管大家,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收房,如今管大家已经过了十六岁生日,王爷何不践诺?”
程越看着面前的奏折,头也不抬地道:“再等一等吧,最近忙得很。”
柳娘马上跟着劝道:“王爷,管大家之所以住在王府,原因就在于要做王爷的侍妾,人尽皆知。王爷不必担心自己的身子,早些纳了管大家吧。”
柳娘既然把话挑明,程越也不能再装糊涂,放下手中的奏折,长叹一声,道:“此事你们不要再劝,听我的吧。”
管道升急得几步奔到程越面前,秀目泛泪,拉住程越的手,垂首泣道:“相公不要妾身了么?妾身此生只想服侍相公一人,相公若是不肯纳了妾身,妾身宁可出家为尼。”
程越微微一怔,笑道:“好好的当什么尼姑?我要娶你的话,总得等我的病好些吧?”
王绣在远处听得清楚,连忙快步走上前,果断地道:“妾身还未侍奉王爷,恳请王爷以妾身冲喜,说不定会对王爷的病有些好处。”
程越看着王绣,更加惊讶,道:“你堂堂一个国公之女,哪能把婚姻大事用来冲什么喜?再说,冲喜之说,本属荒唐,再也休提!”
管道升见程越还是不肯答应,泪如泉涌,忍不住抱住程越哭道:“相公哪怕只剩下一天可活,妾身也要嫁给相公,求相公怜悯!”管道杲也赶紧上前相劝,几个妾室还哭成一团。
程越倍受感动,但他岂能如此不负责任?火龙真人不见踪影,天下谁也治不了他的病,眼看他已朝不保夕,如何还能在此刻自私地接着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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