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中觉得不妥,站出来道:“大都督,再过一个月就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大都督扣留所有使臣,哪里还再有别国的使臣来?难道要太皇太后大寿看不到任何一个外国贺寿使么?官家的威仪何在?朝廷的恩德何在?”
程越道:“难道威仪和恩德都要靠钱来买么?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要。凭什么要用大宋百姓的血汗钱去养别国的人?难道大宋的百姓低人一等么?大宋要抛弃这种华而不实的虚荣,对自己的百姓好一些。如果没有一个外使来贺,反而得到更多百姓的祝贺,又有什么不好?”
陈宜中耐着性子对这位处处想法都与众不同的大都督道:“朱子曰……”
程越马上打断他道:“我不管朱熹怎么说,就算他在我眼前我也照样不同意他。我只知道国家要照顾好自己的百姓,尽可能地让他们安居乐业。没有对别国的百姓比对自己的百姓还好这样的道理。谁再敢主张厚赠来使以招徕各国所谓朝贡就立刻下台,家产抄没!还有,各地不许再送什么吉瑞之物,珍禽异兽,奇花异石,违者免官,不得起复!”
殿中上下吓得鸦雀无声,心脏都在“怦怦”狂跳。程越要么不插手朝政,一插手就一鸣惊人,绝不容任何人置喙,难道程越想就此独揽朝中大权吗?他是王莽还是霍光?
谢道清与全玖吓得全身微微发抖。程越所说的话已经远远逾越了臣子的本分,是要专门用圣旨才能颁布天下的命令,他这样是将官家置于何处?
程越看到群臣都害怕地看着他,文天祥急得向他直使眼色。才意识到自己一气之下话说得太重,已经把别人吓坏了。于是从容地对谢道清道:“圣人,臣刚才的建议是否可行,圣人可斟酌。”
谢道清长出一口气,看来程越不是故意要与朝廷摊牌。道:“大都督所言甚是,哀家照准,即刻拟旨。还有,哀家的寿辰也不要铺张,简单庆祝即可,天下初定。宫中要节俭些才好。”
留梦炎为寿辰主事,站出来颓然应道:“是。”心中不禁对程越更加忌惮。以刚才群臣的反应看,程越如果想掌握朝政,敢于反对的几乎没有,他与陈宜中的地位根本是虚的。程越可以随时架空他们。
陈宜中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程越刚才勃发的怒意没人看得比他清楚,那是一副要吃人的眼光,虽然没面子,自己还是退避三舍的好。
程越对众使节吩咐道:“你们每个国家可以各派三个随员回去报信,派回去的人必须经我的批准。明天起你们就由礼部安排,移到别处居住,食宿都要交钱。如果随员逃跑。斩副使,副使逃跑,斩正使。正使逃跑,你们这些人就全都斩了。听明白没有?”
众使节头皮一紧,暗暗叫苦。程越这一手从根本上杜绝了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逃跑的可能,还令他们必须要彼此监视,互相提防,真是好狠的手段!
陈国峻知道现在的机会难得。以后想再见到两位圣人和程越怕没这么容易,急忙膝行出来。面对谢道清叩头道:“臣陈国峻,乃安南王族。臣素来仰慕大宋国威。对方才大都督所言深感羞愧,愿意为大宋效力,回国传达圣旨,令安南王上表请罪,以全安南忠义之名,望圣人恩准,大都督俯允。”说完,磕头连连,众使节包括陈昑在内都不禁面露鄙夷之色,陈国峻身为王族,平时看他还很有气节,想不到竟是这样贪生怕死,为了保命需要这样卑躬屈膝吗?
谢道清心软,不想像程越一样逼迫这些小国,见陈国峻语出诚恳,正想恩准,突然想起程越刚才说派回去的人都要他批准,马上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目视着程越,只等着大都督拿主意。
程越看着面前忍辱负重的陈国峻,又是赞赏又是可惜,此人难以为自己所用,只能找机会除掉,可惜了这条好汉子。于是冷冷地道:“你是王族,不能走,还是留下来照顾你们太子吧,看你有两膀子力气,干活儿也可以多挣点钱,别饿着你们太子。”
陈国峻大急,仍毕恭毕敬地又道:“大都督容禀,臣国安南王对臣的话一向言听计从,由臣去传达旨意再合适不过,臣定能说服国王上表领罪,其它国家见有珠玉在前,也会一同领罪,对大宋有莫大的好处,大都督不发一兵一卒,即可威加海内,何乐而不为?”他不了解程越的想法,还以为程越只是想从各国获得好处,征战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程越皱了皱眉道:“你也算军人,不懂得军中无戏言吗?我说不许你走就是不许你走,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闭嘴,退下!”
陈国峻绝望地一直磕头,程越完全不加理睬。看得群臣都心生不忍,但当然不会有人替他求情。
陆秀夫叹了口气,上来对众使臣道:“请各位随我来,礼部另有地方给各位住,房租也可以便宜些。”他心知程越只是想把这些人留住,并不是为了要挣钱。
众使臣无奈,哀叹着施礼退下,跟在陆秀夫后面出了宫城,到馆驿收拾搬家,从此就要开始他们不知多久时间的人质生涯。
待他们出殿,张世杰问道:“大都督,难道不怕他们先下手为强,集合各国兵力侵扰南方各地吗?”
程越道:“如果他们敢,人质是用来做什么的?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他们?南方各国只有一个安南值得重视,而安南的太子和最重要的将领都在我手中,他们凭什么能与我为敌?”
张世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