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大汉大喝道:“抄儿赤!你也是蒙古人,为什么要在汉人手底下去打我们自己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程越那个汉人有什么两样?你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都替你丢人!”
抄儿赤根本懒得搭理他们,冷哼一声,右手轻轻扬起,身旁的亲兵也扬刀出鞘。
抄儿赤叱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是死是活,你们自己选。”
几十名叛军彼此对视,扬起头颅,一齐发出大吼,纵马猛冲过来。
抄儿赤大怒,却没有令身边亲兵动手,而是把手向后一勾,一排闪光的劲弩在他的身后悄悄亮出箭尖,竟是程越手下的汉军!
短而锋利的弩箭随着机簧的声音在暗夜中悄无声息地没入几十名叛军的胸膛,闷哼和惨叫声同时发出,冲到面前的马匹上已没有了主人,被抄儿赤手下的亲兵握住缰绳牵住。
几十个刚才还鲜活的蒙古大汉倒在草原的泥地上,大部分已经死了,只有几名还能发出微微的**声。
抄儿赤向他们一指,亲兵们跳下马,上前再补上几刀,一切即归于寂静。
抄儿赤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吃里爬外的奴才!”把这里交给手下收拾并继续埋伏,自己打马回营,向不忽木禀报。
第二天清晨时,一切都消失了,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连血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程越早上听完不忽木和抄儿赤的报告,略作沉吟,道:“叛逃的人数低于我的设想,不错。但从现在开始,对军中的动静要格外注意,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大都的军队与乃颜的部下大多认识或是亲戚,想让他们出力很难,恐怕要多依靠汉军,这场仗不好打。”
不忽木和抄儿赤答道:“王爷所言甚是。”
历史上即便是忽必烈御驾亲征,两军的将领也相互间少有敌意。经常在战场上放下武器对谈后撤军,忽必烈也无计可施,后来还是尽量用李庭等汉军才打败乃颜。
程越吩咐道:“大军拔营,慢慢向前。多派探马传递消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手。”
“是!”
经过一夜的休息,各方都做了周详的准备。
早上,唆都和奥鲁赤得到程越的命令,立即下令启程。
乃颜派出的探马很快回报。唆都和奥鲁赤虽已发觉乃颜的大军,但不以为意,仍然照常进发。
乃颜大笑,道:“那我就多谢他们为我送粮!”命全军前迎。
唆都和奥鲁赤前行不到五十里,迎面一支大军拦住去路,唆都探头一望,正是乃颜的旗帜。
唆都和奥鲁赤相视一笑,打马上前,拜见乃颜。
行礼罢,唆都笑道:“可汗何时南下的?过来放牧么?”
乃颜嘿嘿笑道:“过牧是自然的。但最主要还是筹粮。辽东连遭旱灾,朝廷的粮草就是不拨过来,东征日本却有的是粮食,是何道理?”
奥鲁赤讶异地道:“可汗没粮了么?可是前几年大汗给可汗的粮食不是还有剩余么?”
乃颜两手一摊,道:“哪里有剩下的?我怎么不知道?现在部落的存粮只能再支撑两个月,如果秋收时收成不好,我们和东部各部落的人就都要挨饿了,大汗真的不知道么?”
唆都道:“如此说来,可汗可是要向我们借粮?”
乃颜沉声道:“当然要借,我怎么可以让部众饿肚子?东征日本着得什么急?我们自己子民的命才最重要!”
乃颜此言一出。金家奴、黄海等大将立刻随声附和。女真人受到的影响也很大,许多部落都极为不满。
奥鲁赤为难地道:“可汗也清楚,我们两个押送的军粮,没有镇南王点头。谁敢动上分毫?我们不要脑袋了么?可汗不妨等上几天,待镇南王到达咸平后,可汗去向他说,镇南王通情达理,说不定会拨给可汗一些。”
乃颜叱道:“胡说!我们蒙古人的身家性命,什么时候要取决于汉人了?程越若是不同意。我还要求他吗?”
奥鲁赤道:“可汗恕罪,我们是做不得主的,镇南王不发话,一粒粮食我们也不敢借。”
乃颜怒道:“我可不管你们答不答应,你们不借不行!程越和大汗那里,自有我去交待,不用你们管!”
唆都哈哈一笑,道:“可汗,抢军粮可是大罪,可汗真的不怕么?”
失儿不海在一旁大喝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是借!不是抢!等到秋天收成了,我们再还给大汗!”
奥鲁赤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们无话可说,可汗如果不现在杀了我们,我们就要回去布阵防备可汗了。”
乃颜冷笑道:“我是来借粮的,为什么要杀你们?你们只管回去,我要光明正大地借!”
唆都和奥鲁赤摇头叹息,双双行礼退下,拨马回到军中,一声号令,两万精兵分成十路,守住各个方向,准备迎战。
乃颜的大旗迎风挥动,却没有分兵,而是大军整个集结为一个大阵,笔直地向唆都和奥鲁赤逼近。
双方阵列靠近时,乃颜的中军突然齐声高呼:“借粮!活命!借粮!活命!”这两句话被反复大喊,声震草原!
唆都和奥鲁赤不禁面面相觑——坏了!这仗还怎么打?乃颜好高明的手段!
果然,两万精兵有大半都纷纷放下武器,刀入鞘、箭回壶,毫无战意。对面是他们的兄弟手足,要的也只是粮食,为的是活下去,他们难道真的忍心动手么?
乃颜见此,脸上露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