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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条时宗请凉子上座,凉子合什施了个礼,也没推辞,坐到上首,祝子赶忙奉茶。
凉子饮了口茶,幽幽地长出一口气,道:“这茶真好喝,是从大宋来的新茶么?”
北条时宗道:“是,据说也是程越所制,要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半斤,我平时是舍不得喝的。”
凉子叹了口气,道:“程越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打日本呢?”
北条时宗道:“我也觉得难以理解,忽必烈攻打日本是为了土地和金银,程越只为有人刺杀他要报仇,不过一件小事而已,值得么?”
凉子道:“我看程越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宗政有消息么?”
北条时宗道:“我们刚才还在讲这件事,宗政有可能是被程越俘虏了,正在确认中。”
凉子身体微微一震,失声道:“宗政被程越所俘?”
北条时宗道:“是,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请母亲稍等几天,我会尽量打听。”
凉子沉默半晌,道:“我听说程越已派兵到镰仓了?”
北条时宗道:“是,不过不是程越亲至。领兵的是程越手下的一名大将,名叫昂吉尔,此人原先是蒙古人,能征善战,深受蒙古丞相伯颜的器重。投降程越后受到重用,兵力差不多十二万人左右。”
凉子眼睛紧紧盯住北条时宗的脸,缓缓问道:“你能取胜么?我要听实话。”
北条时宗此时却没有如在外面一样果断,而是迟疑再三,欲言又止,面上的表情非常为难。
凉子心里一凉,语带慌乱地道:“时宗,你没有任何一点把握么?取胜的可能有多少?”
北条时宗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凉子的眼泪顿时滚滚而落,祝子、芳子也面现惊恐。
北条时宗咬牙道:“母亲,并非全无一点可能,只是微乎其微。”
凉子难以置信地道:“程越的兵力竟如此强大么?你有十五万人,还依山而守,仍然守不住?”
北条时宗道:“如果是日本的军队,再多我也能取胜。可程越的宋军和元军不同,他使用的武器,我连听都没听过。在赤马关,昂吉尔对宗赖不但大胜,而且是速胜,辛苦筑成的防垒、各地抽调的重兵面对程越的武器和精兵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昂吉尔几乎没付出任何伤亡,便占领了险要的赤马关,打通了通往濑户内海和本州的道路!更难办的是,明明已经遭遇大败,我们却对程越的武器一无所知,能用的办法可以说一样也没有。程越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根本没有自己来,只派了手下的大将领兵,而且兵力还少于我们。以兵法而论,大违常理。这就是说,程越断定此战必胜,他只要留在京都等待捷报即可。”
凉子越听越是心惊,急问道:“那么,我们的胜机是什么?”
北条时宗道:“只有两点。第一是夜袭,第二是野战。如果都不成功,只有据险而守,镰仓的粮食和水都很充足,用心坚守的话,至少可以守上两年。程越远道而来,粮草和武器的接济都十分困难,短时间内攻不下镰仓,他就只能撤兵,最多在日本大肆掳掠一番,日本还是我们北条氏的。”
凉子稍稍安了一点心,道:“那要靠你们奋战才行。”
北条时宗道:“是的,母亲,我已经下定决心,奋战到底。”
凉子宽慰地道:“就算无法取胜,能击退敌人也可以,重点是要保住镰仓,只要镰仓不失,别的都可以一样样地拿回来。”
北条时宗点头道:“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凉子长出一口气,道:“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基业,决不能在你手中失掉,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北条时宗道:“母亲,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吧,直接住下好么?外面有什么战况,我也好马上告诉母亲。两个孩子每天都想念奶奶,母亲也该陪陪他们。”
不等凉子回答,祝子也马上道:“是啊,母亲。在此危难之时,时宗是不能分心的。母亲回到家中,时宗才可以全神贯注地迎战,请母亲住下吧。”
芳子见状也跟着劝说,凉子无奈,道:“好吧,我先住几天,看看情形再说。”
北条时宗大喜,道:“太好了,祝子,快去把母亲的屋子收拾出来,一切都用最好的。”
祝子答应一声,与芳子一起去给凉子收拾房间。北条氏一族崇尚俭朴,侍女并不多,常常要主母亲自动手干活儿。
北条时宗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凉子暂时抛开烦恼,与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体会着难得的亲情。
北条义宗、二阶堂行忠和中原师连奉北条时宗之命集结武士,挑选的尽是擅长近身肉搏和潜伏夜袭的,其中有大量的忍者。
所谓忍者,其实一点也不稀奇,无非以暗杀刺探为主而已,在战阵之时,实际的战力并不强,也没什么可神秘的。
三人每人都精选出五千人,全身着黑色,连面部也包裹起来,轻装疾进,向各自负责的坂口而去。
张荣实是下午抵达假妆坂口的,坂口有守军五千人,严阵以待。
张荣实按照事先的约定,没有急着投入进攻,而是下令扎营休息,与幕府日军对峙。
用过晚饭,张荣实立即升帐,召手下众将布置防卫。宋都木达、夏璟、田真子等福建将领俱在帐下听令,一齐来到帐中。
张荣实待人到齐,道:“王爷有交待,越是靠近镰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