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不禁大摇其头,道:“你不信才对,如果人皮上放个神像就能事事灵验,我早被八思八咒死不知多少回了。换到阿合马身上,他也早已成就大业,位登九五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世人都不明白,真是愚昧至极!”
玉姬叹息道:“王爷说得真是一针见血,妾身正因想到了这一点,才对人皮灵验之说不以为然,但别人要信的话,妾身也管不着。”
程越好奇地道:“这两具人皮之前做过什么用处?应验在谁人身上过?”
玉姬摇头道:“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阿合马极少用人皮诅咒,偶尔用到,必定隔绝众人,用完后什么也不会说。等到阿合马还愿时,妾身才知道已经应验。不过自从王爷出现以后,这两具人皮还从来没被用过,想来阿合马没有将王爷视为仇敌。”
程越笑道:“我倒并不担心他拿人皮来诅咒我,不过是有点好奇罢了。”
玉姬恭声道:“王爷,妾身说的这四件事对王爷有用么?”
程越点点头,道:“有用,我对阿合马了解得越多,以后就越好应对。至于阿合马会不会与我为敌,在我看来,恐怕他是不会这么笨的。他在朝中孤立无援,再惹上我的话,还想活下去么?”
玉姬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请王爷赐妾身一些燃香,妾身要拿去放在舞台上。”
程越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原来你是以这个为借口来找我的,哈哈,好,有趣得很。”
玉姬笑道:“妾身还有一件事想告诉王爷。妾身猜测,阿合马似乎要以打赌的方式将妾身等送给王爷,所以若是有关于妾身的赌约,王爷尽管接下来。”
程越笑道:“这个办法我也想到了,你们五人不是普通的姬妾,他直接送的话,意图未免太过明显,其他跟阿合马要过你们的人也会不满,所以以你们为赌注当然最好,谁都没话说。”
玉姬道:“王爷,那妾身可以回去了么?待的时间太久恐怕不妥。”
程越点头道:“你到外面找内侍去拿燃香吧。另外,如果阿合马找你们五人一起说话,谈及要把你们送给我的事情,我要你注意观察其他四人的神态和表情,私底下讲什么话也要尽可能地多了解,记住了么?”
玉姬精神一振,深施一礼,道:“妾身谨记王爷吩咐,妾身告退。”
程越笑道:“去吧。”
玉姬匆匆而去,程越也随之陷入深思。按程越的打算,其实并不想很快地介入到大元朝廷的政争中,而是计划悄悄地积蓄力量,暗中完成自己的布局。
然而他的功劳委实太大,势力膨胀得也太过迅速,脱欢察儿突如其来的一击,虽说伤不到他分毫,却将他巨大的力量展现在了忽必烈和大元满朝文武面前。
连程越自己都没想到,他在朝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如此举足轻重的程度,那天在朝中,竟然隐隐成为了群臣的领袖!
这样的情形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已足以令朝中上下为之侧目。如此一来,势必朝中的各派势力都会比从前更加着力地与他交好,很多事情也会征询他的意见,他再想完全置身于政争之外,已经难上加难了。
程越沉吟良久,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来!既然无法避免涉足朝争,为何不顺势而为呢?化暗为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就在忽必烈的偏殿中,程越默默地推敲,定下了他未来几年在大元的策略,剩下的事情,便是一步一步地实现它!
此时在香山的别墅中酣睡的忽必烈当然不会知道,程越就在他的偏殿中,制定了大元未来几年的朝政大计,大元朝廷,再也不是他能全然掌控的了!
直到将要傍晚,程越才坐马车返回王府。一进王府,石松过来请安,程越把他叫到眼前,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
石松听得连连点头,程越随即挥了挥手,石松躬身领命,回去换了身普通的衣服,从王府的侧门拐出,悄悄往安童府上而去。
不只石松,多讷尔也接到程越的命令,同样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从另一道侧门出发,去召曹氏三兄弟的老大曹睿芳。
安童的家中刚摆上饭桌,菜也端了上来。安童从房中步出,坐到桌前,正要吩咐开饭,只见外府管家步履匆匆进来,不顾家人都在等着用饭,禀告道:“丞相,外面有人求见丞相,丞相要马上见么?”
管家的话听起来似乎在询问,实际上却是催促安童马上接见来人,立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一阵不满。
此时安童的家人们都已要伸手吃饭,闻言很是着恼,纷纷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没看到丞相已经要用饭了么?有什么事要那么急?快给我出去!告诉外面的人,这时候除了大汗派来的人,谁也不见!”
安童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只待管家自己识趣退下。
然而,管家虽然看起来的确有些害怕,但并没有退下的意思,反而更上前几步,走到安童的身边,小声道:“丞相,此人请丞相务必一见。”
安童一怔,这是怎么了?外府管家平日老成持重,循规蹈矩,今天为何如此坚持?
安童之子兀都带只有十二岁,聪明伶俐,此刻也看出异状来,忙道:“父亲,还是去见一下吧,也许有急事呢?”
管家急忙重重地点头,面色郑重。
安童马上站起来,道:“好吧,你们先吃,不要等我了。”说完便随管家到了门外,向内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