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外赶紧跟着动起来,搬的搬,跑的跑,总之要尽快准备好。两名内侍还分别赶往大汗的寝殿和程越的住处禀告,总不好失礼于国师。
天上的雪也还在稀稀疏疏地下着,八思八等人静静地站到大明殿外等候。由于八思八的地位十分崇高,可与忽必烈同,宫里的内侍不敢怠慢,急忙取来伞盖,供八思八、胆巴等几位国师遮挡风雪,这也是历来的礼遇和规矩。
谁知内侍的伞盖刚打好,八思八就大摇其头,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何必要用这些呢?撤下吧。”
内侍闻言茫然无措,不知八思八为何会与平时大相径庭——明明从前进宫就得伞盖罩头,怎么今天下雪了都不要?不合情理啊!当下动也不敢动,依然直挺挺地撑着。
胆巴却是明白八思八的意思。程越身为亲王,向来轻车简从,不用伞盖这种多余的东西。如果看到八思八在他面前用了,会不会因此不满?这正是八思八心思缜密的地方。
胆巴于是道:“把伞盖都撤掉吧,我们都不用,至少今天不会用。”
内侍听到胆巴也开了口,才敢小心翼翼地缓缓退下,边走还边观察八思八的脸色,以免八思八翻脸无情。
忽必烈的寝殿在前,很快得到通禀,即便忽必烈睡眼惺忪,也没有发怒,反而觉得很希奇,立即起身梳洗。
程越所住的公主府在后宫的最里面,前来通禀的内侍气喘吁吁地赶到完泽的屋门外时,程越和完泽睡得正香。内侍不敢造次,求守在屋外侍候的珍珠请镇南王起身。
珍珠听说已经有人去请忽必烈大汗,立刻推门进去唤醒了程越和完泽。
程越披好衣服,将内侍传进来问话。得知八思八早早地就进宫等在了大明殿,不由哑然失笑。
完泽笑道:“王爷,八思八倒也听话,生怕得罪了王爷,王爷今天也不妨多给他一些面子。”
程越摇头叹道:“明明我可以多睡一会儿,结果被他搅得不得安生。珍珠,传饭,我也起来吧。”
珍珠答应一声,完泽也赶忙服侍程越穿鞋梳洗,看得内侍矫舌难下——镇南王这个驸马爷,做得会不会太舒服?公主也能随意使唤,要是让大汗看到了,怕是要大发雷霆吧?
当下不敢久候,连忙告退而出,权当自己没看见。
程越总不好比忽必烈去得还晚,于是飞快地吃过早饭,来到宫前,果然看到八思八等喇嘛肃立在大明殿的台阶上,而去祭太庙的人马也已经整齐地在殿前站定。
八思八的帽子上、身上都积了雪,但仍然手拈莲花,双目半睁半闭,一动不动,看起来宝相庄严,颇有宗师的风范。
程越微微一笑,走到八思八面前,含笑拱手道:“辛苦国师,本王来迟,万分抱歉。”
八思八肃容合什道:“阿弥陀佛,王爷吉祥如意。听说王爷操持了一晚,正该好生休息,我们出家人反正无事,早来一点是应该的。”
程越哈哈一笑,合什道:“惭愧惭愧,国师也吉祥如意。哦,还有胆巴国师,回来后一直很忙,没有登门拜访,恕罪恕罪。”胆巴连忙谦逊几句。
程越笑容可掬,和蔼可亲,浑身上下一点敌意都看不出来,但八思八却是愈发胆战心惊。他与程越交过手,知道这位镇南王的习惯——越是对你客气,越是没把你当自己人,当然就越是可能下狠手。程越若是板起脸来训斥你两句,反倒什么事也不会有。
程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八思八国师,我有件私事,想拜托国师,不知可以么?”
八思八闻言大喜,忙道:“王爷请讲,只要我办得到,一切皆可。”
程越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国师也知道的,就是我和囊加真、忽土伦的婚事……”
程越还未说完,八思八笑道:“王爷何须客套,王爷能用得上我,是我的荣幸。王爷何时召唤,我随叫随到。”语气谦卑至极,莫要说程越,连胆巴等人也没见过!
程越感激地拱手道:“那就多谢国师了,不然我也要去总制院去敦请。上次麻烦了胆巴国师,这次又要劳累国师,我欠总制院的人情也太多了些。”
两人相互道谢、恭维,看起来融洽得很,若是旁人不知,定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多年好友。
两人正说得高兴,忽听远处忽必烈大笑道:“国师,镇南王,你们等久了么?朕姗姗来迟,国师何不进殿休息一会儿?”
两人转头望去,便见忽必烈全身打扮整齐,大踏步地走了过来,走得还有些喘息。
程越拱手一礼,笑呵呵地道:“大汗昨晚睡得好么?”
忽必烈笑道:“还是香山的别墅睡得舒服,宫里的事办完后,朕要赶紧回去。”
八思八向忽必烈一礼,忽必烈连忙还礼,道:“国师不必多礼,朕还要给国师拜年。”
互相拜了年,忽必烈问程越道:“时辰还差多少?”
程越道:“一刻钟多一些,宫门外的群臣应该还没到齐。”
忽必烈道:“那我们不妨在宫里随意走一走,站在这里做什么?”
程越两手一推,笑道:“大汗请,国师请。”
于是忽必烈在中,程越居左,八思八在右,胆巴等人跟在后面,在大明殿外缓缓散起步来。忽必烈、程越和八思八,可以说是大元与大宋最有权力的三个人,但他们相互之间的猜忌无疑也是最深的!
先说了几句闲话,八思八略作沉吟,随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