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尊敬地轻轻托起李夫人,笑道:“老夫人何须客套?过年还来打扰,老夫人不要厌烦就好。』天『籁小』说.⒉3txt.com”
李夫人道:“不敢当,王爷愿意拨冗驾临,董家蓬荜生辉,此地偏僻,招待简慢,请王爷恕罪。”
程越笑道:“这是我的意思,何来简慢之有?老夫人请坐。”
李夫人道:“王爷请上坐。”
程越与李夫人坐下,董文忠与董士选只能在一旁站着。程越指了指李夫人下的位置,道:“彦诚,你也坐吧。”
李夫人点了点头,董文忠才坐了半边屁股,可见家教之严。
彼此拜过年,程越道:“老夫人,算起来再有两个时辰我就要昏睡了,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不知可以么?”
李夫人微微一怔,肃容道:“请王爷指点。”
程越道:“彦材(董文用的字)在荆襄如何?有家书来么?”
李夫人道:“多谢王爷对彦材的知遇之恩,彦材在荆州与廉大人甚为融洽,也颇有些作为,大汗夸过好几次,年前还特地下旨赏赐。”
程越摇头道:“不必谢我,我是为国举才,他只要官做得好,就是对我的报答,我也不敢居功。”
李夫人轻叹一声,心道明明对面坐的就是杀害自己长子的凶手,但偏偏就是仇恨不起来。如此贤能的人,为何当初竟然是大元的劲敌?
程越叹息道:“董彦明(董文炳的字)是国之栋梁,我神交已久,可惜不能与他同殿为臣,我虽然问心无愧,但每当想到治国的贤臣时,总是深为惋惜。”
程越话音刚落,李夫人顿时老泪纵横!
董文忠低下头去,董士选的身体又开始抖!
程越其实是故意提起此事的,不将这件事交待过去,李夫人的心里的恨意反而会越积越多,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就像一个脓包一样,不尽快挤破它,它就会不断感染下去,回避、掩饰、有意施恩,都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索性忍痛把它治好,从此以后才不会有后患。
程越默默地等着李夫人哭完,连纸巾也没有递上一张。他看得出来,李夫人深明大义,多余的话不用他说,多余的事也不用他做,她自己就会抚平伤口。
李夫人哭了半天,董文忠为她擦了几回眼泪,方才慢慢止住,噙满泪水的双眼又重新散出光芒!
程越暗暗点头赞叹,心道李夫人不愧为汉军世侯董俊之妻,面对自己的这份镇定与心胸,比之慷慨激昂的燕赵男儿,毫不逊色!
李夫人拭干眼泪,深施一礼,从容地道:“王爷恕罪,老身一时忘形,只因刚刚过年,不免有些思念。”
程越嗯了一声,长叹道:“是啊,我也很想念那些和我一起奋战至死的兄弟,一将功成万骨枯,世间的事情,总有许多无奈之处。”
李夫人叹道:“老身听说王爷在宫门外祭祀战死的将士,深为感佩。”
程越摇头叹道:“不过一点心意而已,我自己始终惭愧得很。”
李夫人被程越几句话说得胸口郁闷之气消了大半,亲自为程越倒了一杯茶,道:“王爷,请喝茶。”
程越含笑致谢,一饮而尽。
李夫人道:“老身敢问王爷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程越苦笑着摇了摇头:“随他去吧,生死由命,我已经不在乎了,只盼能在死之前多做一些事情,要是能生下个孩子,那就更好了,不过如此。”
李夫人看着程越英气勃勃的脸,大受震动,不禁安慰道:“王爷福泽深厚,蒙上天眷顾,定能逢凶化吉,安然终老。”
程越哈哈一笑,道:“我但愿能活到老夫人这般高寿。”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王爷只会比老身长寿。”
程越的目光移注到董士选身上,问道:“舜卿的丁忧期满了吧?”
董士选咬牙道:“是,丁忧虽满,但哀伤如故。”
程越沉吟道:“是否有意起复为官?”
董士选果断地道:“不才暂且不想起复,多谢王爷关怀。”
董士选一听程越提到丁忧的事就知道他要施恩于己,他怎么可能接受杀父仇人的任命?风骨何在?!说出去岂不成了笑谈?
程越却不理会他的话,接着道:“太子很快就要参决朝政,需要用人,我看你还是马上到中书省历练一下,等待太子重用。错过机会,以后就难了。”
程越此言一出,李夫人、董文忠和董士选三人皆大吃一惊!
“什么?!”董文忠惊呼道:“太子要参决朝政,下官为何不知?”
程越轻轻一拍桌子,道:“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董文忠起身一揖至地,恳切地道:“请王爷明示。”
程越目光锐利地盯住董文忠,道:“我已联络好朝中的几位大臣,要在最近劝说大汗让太子参决朝政,各省、部、道的奏折,全要经过太子批阅,再奏报大汗,你意如何?”
董文忠大喜!顾不得程越与他的怨仇,连声道:“此议大妙,臣愿效犬马之劳!”
李夫人立即问道:“请教王爷,朝中哪几位大臣意欲动此事?”
程越道:“伯颜和安童主持其事,另有李居寿率先进言。”
董文忠恍然大悟,心中对程越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居寿乃道家真人,由他开口最好不过,接着再由自己劝说,最后令两位丞相一锤定音,镇南王定的好计策!
谁能想到李居寿和他董文忠会为镇南王效力呢?镇南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