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房窗户上的防盗栏已经朽烂,我用双手使劲一板,拗断一根窗栏,打开窗户爬进屋子,才又开门让陈琳进了屋中。
屋子里冷清清的,弥漫着陈旧的衰败气息,所有的家具上都蒙着厚厚一层灰土,天花板上吊满了或新或旧的蜘蛛网。
我和陈琳打着战术手电,楼上楼下的检查了一道,听到二楼一间屋子里有微微的响声,打开房门,只见一只丧尸脊背朝天扑在地上,脖子一百八十度的扭转过来,耸拉着眼皮,嘴巴张得很开,想要嘶嚎,却叫不出声来,只用一双灰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什么,它大概是颈椎骨断了,却是爬不起来。
我拔出匕首插进丧尸灰白的眼窝,站起身来,手电一晃,见靠窗的桌上有半截燃剩下的蜡烛,于是拿了上了四楼。
四楼一间卧室有张大床,我点上蜡烛,与陈琳和衣躺在床上,烛光摇曳,映出对面电视柜上一副新人的结婚照,镜框上灰尘仆仆,使照片看起来就像那种在冲洗的过程中,加涂了红脸蛋的老照片,色彩鲜艳却蒙着岁月的烟尘,让人莫名的感到心酸。
窗外的月色像水银般的从天而降,洒在这安静荒芜的大地上,我和陈琳虽然心神俱疲,两人却都毫无睡意,也不想开口说话,只发呆地看着蜡烛燃到了尽头,忽地爆了个烛花后,熄灭了。
又过良久,一片漆黑之中,陈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声里,充满着无边无际的惆怅和迷惘。
“怎么了?”我问。
“抱紧我,好么?”
我伸出一只手臂,将陈琳搂在怀里,只听她幽幽地说:“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在这冷冷清清的地球上。”
我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半响才开口说:“哪还能怎么样?好死不如奈活着吧。”
陈琳从我手里拿过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烧得烟头红红的发亮,映出她疲惫而迷失的脸庞,说道:“我小时候是跟外婆长大的,有记忆以来,外婆就喜欢坐在炕上,把我圈在她怀里听京剧,以至于我长大后看见袋鼠的育儿照,都会觉得背上蓦地一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可是,自从大灾难以来,这种感觉就再也没有了。”
我听陈琳说完,除了在心里叹口气外,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安慰她。
良久,陈琳又问道:“你觉得除了活着本身,生命还有其他意义吗?”
“没有。”我微一停顿,又说道,“不过或许也有,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罢了。”
陈琳幽幽地叹了一声:“但愿我们有一天能找到。”
“但愿吧。”我在心里说。
这时,夜风将一声凄厉曼长的尸嚎送进耳中,我只觉黑暗之中,一切都滑进了地狱的深处。
2023年4月9日 多云转小雨尸变四年零308天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让这个冷清的世界更加死寂。我重新闭上眼,忽而听到躺在身边的陈琳呼吸急促,用手一摸陈琳的额头,不觉惊了一跳,好烫手!
连日来,在惊魂一般的死里逃生和体力的严重消耗下,心身俱疲的陈琳终于病倒了。
我找了块毛巾,伸出窗外打湿雨水,扭干后搭在陈琳的额头上,心里却也明白,光靠这样简单的物理降温,陈琳多半降不了这如此高的体温。想起野玉海马老以前教授的土办法,用车前草加芦根熬汤喝可以很好降温,于是下楼提了把锄头,到后山去寻草药。
车前草和芦根都是寻常草药,一小时不到,我提着满满一塑料袋回来,洗干净后放入锅中,生火熬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端着上了四楼。
陈琳躺在床上,脸蛋儿通红,我拿起她额头上的毛巾,只觉热烘烘的,几乎要被陈琳的体温捂干了水份,忙半扶起她喂了汤药,到了中午,陈琳高烧才退了下来,虽然还是萎靡不振,但也知道肚饿了。
这时,我也用芦根和大米熬了一锅稀饭,芦根不但可以入药,用来熬粥喝也不错,甘甜鲜美,平心静气。
陈琳喝了小半碗稀饭,内疚地说:“这下我真成了你的包袱了。”
“朋友之间没有包袱一说。”我喝口稀饭,抬头说。
“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呀。”陈琳说。
“要是你帮了我什么,我才回报你,我回报了你,你又再帮我什么。那不叫朋友,叫利益交换。”
“还记得我昨晚我问你,除了活着本身,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吗?”陈琳微笑着,“我现在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还在于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和陈石山大哥之间的兄妹情,还有和你的友情。”
我心想,女孩子病了就有些多愁善感,说道:“不错,你说得很对。”
我一边喝粥,一边陪着陈琳说话,偶一转头望向窗外,突然看见一群梅花鹿摇头摆尾,从公路一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我一下跳起:“太好了,外面来了一群鹿,鹿肉大补,你可以好好补充点营养了。”说着端起突起步枪,瞄准一头半大鹿子,一声枪响,登时打死,其余梅花鹿撒开四蹄,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我收起枪,让陈琳安心躺着,自己下楼扛起梅花鹿,到屋后的小溪里洗剥干净,回来割下一条后腿,切碎了熬成一锅,其余的用盐抹了,挂在阴凉通风的屋檐下,做成了风干鹿肉。
鹿肉味道鲜美,肉质劲道,陈琳也比中午多吃了小半碗饭,我饭后喝了一大碗鹿肉汤,味美的肉汤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