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会,有一种穿越时空的迷失感,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手脚一动,才发觉手里还抓着一部手机,这才想起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艰难地爬起来,发觉自己躺在一片乱草丛中,用手去摁手机,没有反应,才发觉已经进水了,我苦笑一声,将差点让自己丢命的手机随手一抛,仰起头来,用嘴巴去接越来越大的雨水,等到喉咙不再那么干渴了,才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走了十几分钟,我忽听雨幕中引擎声响,抬头一看,原来自己也到了公路边上,只见一辆黑色轿车顶着大雨,正从城区方向疾驰而来。
“我一下又看到了希望,赶紧跳上公路,朝轿车招手,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黑色轿车超过我十来米后,才刹停了下来。
“我赶紧跑到车门边,见驾驶汽车的是一个秃顶老伯,老伯用警戒地目光打量着我,声音冷冷地问道:‘你没有被咬吧?’
“我愣了一愣:‘被什么咬?’老伯不高兴地说:‘还有什么?不就是那些活死人吗?’
“我脑子里一下又想起了殡仪馆里的死人,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老伯又问:‘你这是想去哪里?’我说:‘回城。’老伯哑然地看着我:‘你脑子没病吧?城里已经是活死人的天下了!我拼了老命,都差点逃不出来呢!’
“我嗫嚅道:‘我想去警局报警。’老伯疑惑地看着我:‘姑娘,难道你还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发生了什么?’老伯苦笑着说:‘先上车,我慢慢讲给你听。’
“这时雨水愈发大了,抽打在身上像鞭子一样,但我听到老伯让我上车,我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老王邪恶的奸笑,反而双手抱胸后退一步,对于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我已经有惊弓之鸟的心理阴影了。
“老伯见我戒惧的样子,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车我就走了。’
“我心中矛盾,眼看着公路前后都空旷如也,别说人了,连鬼影也看不到一个,迟疑地道:‘你刚才说城里也成了活死人的天下,要能证明给我看,我就上车!’
“老伯嗤笑一声:‘你爱上不上。’却又拿起放在副驾位子的手机,点开录下的视频道:‘你自己看!’
“我弯下腰去,只见手机里群魔乱舞,嘶吼哀哭,背景就是我从小长大,熟得不能再熟的城市时,登时傻眼了。
“老伯嘲笑似的看着我:‘现在还想不想上车?’我机械似的点了点头,绕过车头,上了副驾。
“轿车在雨中疾行,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我木头似的坐着,也不问这是要去哪里,反正除了家乡,哪里都是他乡。天色向晚时,老伯驾车到了另一座城市的郊外。
“老伯放慢车速,把车驶进路边树林里,反手从后排座位一个大皮包里,掏出一副望远镜,说是要爬去附近一座小山头,仔细观察城市,问我是留在车上还是跟他上去,我木然地摇摇头,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实在太过震撼,从根本上颠覆了我的世界观,直到此时,我犹在怀疑,这只是一场噩梦吗?
“老伯去了好大会儿,回来了,眼睛通红,明显是哭过了,后来我知道,他老婆和女儿,还有外孙都住在这座城市里,而他观察下来,她们活命的希望几近于零。
“天色黑尽后,月亮升起来了,银白的月光洒进车中,像铺了一层白霜。我放倒靠背,躺下了身子,隔着天窗玻璃,无神地望着夜空下的一轮银盘。
“啪的一声打火机响,老伯点上一根香烟,狠狠地抽着,可没吸两口,就被他弹出了窗外,老伯红着眼睛,就来扒我的裤子。
“我死人一般地躺着,连反抗的心思也没有了,如果一个人连希望也看不到,身体还有什么紧要,更何况,早上我已经受辱过一次了……
“我冷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耸动的男人,他的年纪可以当我父亲了,也能对我下得了手,他自己不是也有女儿吗?一场灾难,何至于让人性沦落如此?
“老伯吭吭哧哧的,像头努力耕地的黄牛,望向我的眼神中却只有逃避,我明白了,他不过是将内心深处的恐惧、悲伤、绝望,还有茫然无措的惊慌,都化作yù_wàng伐泄在我身上,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我默默然承受身上男人地撞击,感觉自己麻木的神经也需要另类的刺激,否则就要在沉默中死去……这以后,我和老伯四处漂泊,相依为命,而两人的关系既像父女、又像情人、更像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
“以后的日子,我一直没有问老伯姓什么,叫什么,老伯同样也没有问起过我的名字,我叫他老伯,他叫我闺女,反正活一天算一天吧,两只蚂蚱需要什么名字呢?
“但在朝不虑夕的冒险中,老伯越来越变态了,他每天都要我,不论晚上还是白天,我都不知道,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有那样茂盛的精力,有时候没有尽兴,他就变着花样折磨我……”钱月芳说着叹口气,“热铁棍插下面的方法,我就是那时候知道的。
“这样饮鸩止渴的日子,不到一年,老伯的身体终于垮了,他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眼望着窗外,秋风萧瑟,从他的角度看出去,一根枯枝上还残存着六七片半黄的秋叶,老伯木然地道:“最后一片叶子也没有的时候,我大约也要死去了……”
钱月芳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