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启动不了,大家都傻眼了,但谁也没有上帝的视角,百密一疏,完全没有想到严寒环境下汽车的打火问题,要是十七个人都挤在装甲车上,又担心孤车返航半路抛锚,我一拳砸在车头上,想了想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说道:“我们物资充足,到处是雪也不用担心饮水问题,要不就在这桦树木屋瞄冬得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无奈的赞成,李良道:“既然走不成,那得把电**拆下来,免得以后要用的时候打不着火。”又对周若晗说,“若晗,你们女同袍,还有张将军和威尔逊先进屋子,我们拆了电**就回来。”
我们这一小队共有六个女人,十一个男人,张将军等人进屋后,就只有九人拆电**了。我钻进悍马车里扣开引擎盖拉线,李良和一个身材单薄的小青年便开始拆卸电**。这小青年是张将军手下,十**岁的年纪,戴副眼镜,文质彬彬,大伙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缩在角落,腼腆的样子,似乎巴不得谁都不要注意他。因此这段时间来,我们几乎都把他当成了空气,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
李良扭下电**的紧固螺丝,说道:“兄弟,你平常沉默寡言,我都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
男子低声说:“严谨。”真是人如其名,谨慎得惜字如金,吐出两个字后又闭上了嘴。
李良见他腼腆得像个大姑娘,也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加上屋外严寒,赶紧拆下电**,抬回了木屋。
我们先前出门的时候,木屋的炭火并没有完全熄灭,周若晗等人先回屋后又加了木柴吹燃,十七个人挤在二十来平的屋子里,倒也不觉得寂寞。我见张也露出帽子的头发冻得笔直,用手指一捻,竟然断了,就跟捻面条似的。这严寒的天气,可见一斑,绝对是没亲身经历过的人们所能理解。
众人围着火塘坐成一圈,炭火重新烧旺后,李良从背包里掏出一**蒙古酒。蒙古人喝酒粗矿,这酒**也比普通的酒**大了三倍不止,看起来最少要装三斤酒。前天在满都拉县城中补充物资时,李良抬了四箱放在车上。
李良扭开酒盖,用小桌上的奶茶碗倒了十几碗,一股特异的酒香就在木屋里飘荡开来,看着酒**上文字说明,说道:“这是马奶酒,大家多喝一点,酒**上说有驱寒、舒筋、活血、养胃的功效。”
我端起一碗酒,见酒液呈半透明状,闻起来有股奶味的芬芳,喝上一口,圆润滑腻,有股淡淡的酸甜,度数感觉也不高,不过吞下肚子,只觉胃里暖烘烘的甚是舒服。“好喝!”我砸吧着嘴,由衷地赞道。
众人端起酒碗,喝上一口都说好,小桌上还有两碗酒,严谨迟疑着端起一碗,见刘红梅也伸手过来,便把手里的酒碗给了刘红梅,自己重新端起最后一碗,这碗破了几个小缺口,严谨一个不小心,哎呀一声叫,嘴唇被扎破了一条口子。
左灵坐在严谨身旁,赶紧掏出纸巾压住他嘴唇,严谨一双眼睛看着左灵,竟不由地有些痴了。
屋外雪花纷扬,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密集,从积满冰晶的玻璃窗户望出去,恍然有种迷离的感觉。让我无端想起了和小雨独饮的时光。
2024年1月27日。晴。尸变五年零237天
大雪纷纷扬扬,一晃竟下了大半个月。而我们对严寒天气也渐渐适应。
今天一早,大雪初停,还难得的升起了太阳,不过阳光虽然强烈,雪却并不融合,阳光和雪,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铁轨,一直延伸到白茫茫的天边。
吃过早饭,大伙围着火堆闲聊,严谨悄然扛起一把铁铲,独自出门铲雪——这段时间,我们像挖战壕似的,打通了附近十几所桦树木屋的交通干线,晚上大伙就分开过夜。而严谨也因此每天都要出门清理前一晚上,走道上新降的雪,也不论有没有人和他一起干。
我和李良走到窗前,看着严谨弯腰铲雪,李良道:“这小年青虽然性格孤僻,不过为人谦和,干活也卖力,挺实在的。”
我点点头:“闲着也没有事情干,要不一起出去帮忙?”
李良答应一声,从屋角拿来两把铁铲,给我一把,两人一起出了门。
身上裹得严实,又戴着皮手套、皮耳帽、口罩出门,不过小北风儿一吹,浑身还是冻得一哆嗦。在这泼水成冰,热水壶放在外面都能冻碎的严寒下,别说干活,光是出门都要不小的勇气。
李良搭讪道:“铲雪呀。”
严谨稍一点头,嗯一声后再无下文,三人默然闷头干活,铲到一所桦树木屋前时,我见出门的通道过于狭窄,一铁铲下去,想再扩宽十几厘米,不料却斫在一只手臂上。
手臂枯如干柴,冻得硬邦邦的,三人顺着手臂掏松雪,拖出一具冻尸,用铁铲刮去糊在脸上的雪,见冻尸半透明的眼窝里眼珠一转,我使劲一铁铲砍斫下去,冻尸头颅便成了两半。
李良见斫口平整,头颅里的脑组织层次分明,笑道:“可以当作教学标本了。”
严谨把半边头颅放在冻尸胸腹上,弯腰抬起,朝木屋后走去,我奇道:“你要干什么?”
严谨轻声答道:“抬到后面用雪埋了,免得吓到别人。”
李良嘿嘿笑道:“费那劲干嘛,直接抛到雪上就可以了,今晚要再来一场雪,明天就看不见了,再说,你觉得谁还会怕一具死尸啊?”
不过李良说李良的,严谨一言不发,还是抬着死尸去了木屋后。李良苦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