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常欢插话道:“杨大哥,你良好的心态,应该是那时候就培养起来的吧?”
“算是吧。”杨超然点点头,“要是放弃了希望,我也活不到现在。人在那时候,会有所谓的信仰,会祈祷,祈祷老下一场大雨。”
“干杯!”杨超然端起杯子,两人碰了一杯,放下杯子,他继续,
“我记得下雨那会儿,我跪在船头上,以为自己的祷告灵验了。把船舱里以前主人用的水壶、汤锅、就连水杯都汲满了水。
“再后来,事情似乎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洋流和海风都朝着陆地吹。尽管也不是一帆风顺,越是接近陆地,无人掌控的轮船越多。
“几十上百吨的大轮船,在风滥助威下,会掀起巨大的海浪,打翻我的船,甚至直接从船上碾压过去,把船轧成碎片。
“我看见过各式各样的轮船,有超级远洋货轮,有豪华邮轮,甚至,我还看见过航空母舰。
“白还好,我远远的看见就躲开,而到了晚上,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刻,我不敢睡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免被如山的巨轮撞成碎片。常常,我盯着海面,眼睛不闭的就是一晚上。”
徐常欢道:“可夜晚要是一点亮光也没有,轮船就算在你眼前,也看不见啊。”
杨超然回答:“轮船都很现代化的,虽然没有人掌控,但是船头船尾的灯光还是能够亮很长的时间。一红一绿,那是船头,只有红色就是船尾。
“不管是船头还是船尾吧,我只要看见灯光,就得赶快避开。
“有一次,马达出了一点问题,我拉了一下、两下,三下,都没有启动,看着山般的巨轮越来越近,我整颗心都在颤抖。
“黑夜里,茫茫的大海似乎就我一个人,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手脚发抖,第七下,终于启动了。
“我开到渔船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六十码逃开了。静下来,柴油也耗尽了。
“洋流和海风,虽然都不断地吹向陆地,但是要靠岸也不是一两的事。
“那段时间,除了白我会断断续续地睡上几个时,在晚上都是不敢睡着的,因为那或许意味着,想用睡觉度过寒冷和绝望,就有可能永远不会再醒来。
“我把救生衣和塑料桶绑在身上,要是实在躲不开,就要跳海逃生,幸亏这样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过。
“茫茫的太平洋,就算没有风,浪头也不,三四米高的海浪,那都算儿科。我躲在船舱里,不时爬出来看看,躲避大船。
“但是船舱也不是舒适的地方,风浪大的时候,一个浪接着一个滥打进船舱,舱里只有六个下水窟窿,头一个滥海水还没有流出去,第二个浪又打进来了。
“好在我钓鱼的技术越来越娴熟,填饱肚子已经不成问题了,我用刀把鱼儿刮干净鱼鳞,吃生鱼片也能补充点水分。
“黑夜和白昼交替,熬过夜晚,并没有让白更容易一些,太阳升起来,就像从海里长出来一样。那景色,真的很美。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感觉过去很久。终于,我看见陆地了。
“从早上又漂到傍晚,陆地越来越近,终于,潮水把船推上一片乱石礁地,搁浅在海滩上。
“我跳下船,落进冰凉的海水里,四肢僵硬无力,海水齐腰深,踉踉跄跄地往岸上走。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好不容易到了岸上,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我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浓浓的后怕。
“上岸时,腿被礁石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一直再流,但我顾不上了,整个人浑身湿·透,瘫软在沙地上。
“色昏暗,我的喉咙已经干得不出话了,但我也不敢大声喊叫,谁知道陆地上的人们,会不会像海上的人一样,已经不是人了。
“我精疲力尽,体力已经逼近极限,抬头往前看,远远近近看不见一丝灯火。荒凉的滩涂和无月的海边,除了潮水拍打着礁石哗哗哗作响,看不见一个人影。
“不能就这样躺着,大难不死,我求生的yù_wàng更加的强烈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吃力的往前走,风很大,灌进我的嘴巴,周围听不到一点人声,我身体摇晃不定,那时候你要是看见我……”
杨超然笑着下去,“肯定会以为,我也是一只丧尸。”
徐常欢跟着笑笑,见杨超然满是笑意的眼睛中,含着泪光。
“徐兄弟,再干一杯!”
杨超然端起酒杯,两人一口喝干,杨超然放下杯子时,不易察觉地抹去了泪花。
他接着道:“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海上的时间就像别饶经历,但每夜里,我会在梦中听到海滥隆隆声,好像又回到了那些苦难时光。”
徐常欢点点头:“你得不错,人处在绝望的环境,会有信仰,会祈祷,祈祷现实不是这样。”
杨超然道:“是呀,不身临其境,谁都不会相信,现实比起传往往更加离奇。我上岸以后,踉踉跄跄走出几百米远,月亮渐渐升了起来,朦朦胧胧的,只见海湾环抱着的一栋大楼立在眼前。
“大楼很高,在它面前,好像它是大象,我是蚂蚁。我仰头看着,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去。最终,饥饿战胜了一牵
“大楼在月光中,看起来洁净一新,我蹑手蹑脚走进大堂,一转头,忽而看见一个人就站在身旁。
“这人脸色惨白,长长的胡须盖住了下巴,我一惊之下,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