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天台四边的女儿墙,环了一圈花池,一角花池上,不知道哪一年冒出了一棵不知名的树苗,已经长到了碗口粗细。
徐常欢绕找女儿墙慢慢走着,荒凉的汇江市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楼房大厦还不算破旧,毕竟大灾难至今还不到一年,但荒凉和颓废,从来和新旧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走到小树下,躺在杂草疯长的花池中,枕着背包在树荫里闭上眼睛,闻着鼻子边上、被阳光熏出来的青草味道,头脑晕晕的只想睡觉,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睡梦之中,徐常欢感觉有小虫子爬到了脸上,他伸出手指,纵然人不清醒,依然准确地将它们弹走,后来仿佛是下雨了,几滴水珠溅到脸上,似乎有些温热。
他微微一惊,从睡梦里挣脱出来,温热感在现实里更清晰地传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关小青站在身边。
“啊!”
徐常欢一下坐起,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这时一弯新月刚刚升到城市天际线,如水的月华斜切下来,映得关小青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里、两滴泪水晶莹剔透。
“关……”
徐常欢才叫出一个字来,关小青已经转身,倏然一下窜出,眨眼隐没在轿顶门里。速度之快,直如鬼魅。
徐常欢啊的一下跳起,紧跟着追下天台。一口气来到马路上,左右一看,早没了关小青的影子。
他欲哭无泪,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追,朝着一边街道奔去,转过街尾,月光下见一“人”姿势怪异,两只脚不往前往横里跨,裤·裆里像是夹了个包子似的,一撇一撇。
徐常欢端正突击步枪,站定身子。近了,见对方不过是一只丧尸,便抽出匕首将它了断。心想半夜三更的瞎找一气,真要碰上夜魔就危险了,见路边有栋楼房,便走了进去。
徐常欢上到三楼,找到一户人家房门虚掩,他戴上夜视仪,戒备着拉开防盗门,轻轻咳嗽了一声,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他走进屋子,先不忙关门,否则有什么情况,来不及逃跑,七八间屋子搜了一遍,一“人”也无,这才关上了防盗门。
拉上窗帘,徐常欢又找来被子,将每扇窗户都堵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亮光。
他坐在沙发上,摘下夜视仪,点上一根香烟,盯着烟头一明一灭,任由黑暗将他包围。
寂静的深夜,偶尔能听到原处传来渗人的夜魔嘶叫,隔得远了,听起来一点都不真实,仿佛是从地狱传出来的。
他狠狠地抽了根烟,又想,什么地狱不地狱的,如此人间,地狱都显得多余了。
过了良久,徐常欢摁灭烟头,打着手电几间屋子翻了一遍,竟没有找到一根蜡烛,不过找到了一盏酒精灯,他点燃了,端着去了厨房。
要是不挑食的话,在这座城里饿不死,随便那户人家没有点大米面条?
徐常欢在厨房里一阵翻腾,找到两盒豆豉鱼罐头,于是下了一锅面条,就着鱼肉填饱了肚子。
吃完面条,已经是深夜一点,徐常欢毫无困意,百无聊赖之下,便端着蜡烛在每间屋子里晃荡。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个三口之家,除了主卧,就只有一个次卧。次卧小床边的书桌上,立着个十四五岁少女的相框,弯弯的眉眼闪着亮光。
徐常欢把相框扣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陌生人的照片感到恐惧。
他拿起一本历史书,随意翻了一下,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放下书本,又回到客厅。
“怎么打发剩下的时间呢?”徐常欢自己问自己。
半饷,他盖灭酒精灯,揭开窗帘,静静地注视着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惨白的马路。
窗外,一阵风儿吹过,超过窗户的行道树就在风中晃动,摇曳出地上深沉的斑驳。
这时,他看见马路一头走过来一道黑影,起初他以为是一只丧尸,因为夜魔的步伐总是又急又快,就像要赶着投胎似的。
但接着,徐常欢感觉不对劲,那黑影走路,也不像丧尸一样拖着脚后跟,那最后的可能,这是个活人。
徐常欢赶紧开门下楼,远远的朝那人扬起手来,但还没有等到他说出“你好”或者别的什么的时候,那人身子猛然一抖,掉头冲进了马路对面的一条岔路。
“我是活人……”徐常欢的手臂半停在空中,感觉自己有些冒失了,深更半夜的,对方肯定是将自己当成了夜魔,连忙追了过去。
“等等,我是活人。”
在属于夜魔的死寂深夜,徐常欢的声音不敢大声,那人狂奔之下,想必也没有听到。
徐常欢穿过岔道,来到一条六车道的马路边上,四下一看,也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他心想,这人也有可能是刚流浪到城市,还不知道夜晚的城市,属于夜魔的天下,否则大半夜的走在马路上,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除非是嫌命不够长。
徐常欢暗叹一声,看来是找不到这人了,刚要转身回去,忽见马路对面的一座大厅的玻璃门,似乎摇晃了一下。
徐常欢一见之下,赶紧穿过马路小跑过去,他一只脚刚跨见大门,猛不丁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头怪兽,脑袋有石磨那么大,冲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徐常欢乍然惊恐,一个后扑逃出门去,滚到趴窝在马路牙子上的一辆公交车下,心中扑扑乱跳,刚才一瞥眼间,那怪兽好像有四五米高!
“这是动物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