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事吧?要不范泽言和姜薇都是谨慎的人,绝不会这样粗心。因为白天虽然看不到夜魔,但偶尔也会见到零星的丧尸。”
徐常欢一口气,跑到顶楼,来到实验室门前,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试验仪器和药品,丢得到处都是。
徐常欢登时心中一痛,这情形,多半是夜魔来过这里。
他大声叫着范泽言和姜薇的名字,推开了这层楼的其他几扇房门,可是屋子里都没有人,再一层楼一层楼的找下去,一颗心越来越冷。
徐常欢回到实验室,捡起一个白金坩埚凝视了半天,坩埚金属手柄上有扭曲的痕迹,除了夜魔,还有什么生物能有如此大的手劲呢?
答案是没有!
实验室一角,电脑显示屏倒扣在桌面上,徐常欢扶正屏幕,发现指示灯竟还亮着。
疾控中心有应急发电机和蓄电池,汽油在街头废弃的车辆也能找到,范泽言和姜薇要做实验,自然得恢复电力。
徐常欢心中一动,一只手握上了鼠标,微微一滑动,休眠的电脑启动了。
屏幕上是一篇日志,记载了最近几天的一些情况,徐常欢轻声读着:
“我们是范泽言和姜薇,现在距离大灾难发生已经有三百三十七天了,我们发现海石酸盐对丧尸病毒有克制的效果,决定深入研究下去。
“猜测是因为丧尸病毒与海石酸盐产生化合作用,相互抵销。
“经过两天对丧尸血液组织的分析,我们确定病毒能通过空气、血液、以及唾液传播,然后攻击人的神经系统。
“我和姜薇讨论,为什么同样对人类神经系统毒性很大的海石酸盐,却能克制丧尸病毒,决定外出捉一些野生动物来做实验。
“今天我们在野鼠身上注射了病毒,但野鼠并没有什么不适。
“姜薇提议用猴子做实验,但那里去找猴子呀?动物园吗?
日志并不太长,就这聊聊几句话,而且中间不连接,想必是范泽言想到什么就顺手打上,毕竟他两人着手的时间才几天,不可能有多大的进展。
徐常欢看日志最后一条的日期,就在他离开后的第五日。
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不该离开。但一切都晚了。
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徐常欢半天才平息过来。
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不合理的地方,满是狼藉的地板上,怎么看不见一滴血液呢?
以他对夜魔的了解,这些家伙成群结队的捕猎时,多半是就地吃了猎物,那就该留下皮肉碎屑和血污,为什么现场没有呢?
徐常欢心中一动,难道和白落梅的遭遇一样,夜魔们只是抓走了范、姜两人,当作存粮?
这个推想很合情理,但是徐常欢并没有因此感到还有一丝希望,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范泽言和姜薇还活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徐常欢呆立在原地,感觉凉意从脚板上升起来,逐渐蔓延至头顶。他心想,嗜血如狂的夜魔们,大概不会让“存粮”活过三天吧?
他悲哀地想,这座曾经常住人口在三百多万的城市,恐怕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了。
徐常欢行尸般的走出疾控中心,开着还停在楼下的运兵车,漫无目的地游荡,驶出十来公里,经过一处游乐场的时候,他踩下了刹车。
他现在心情极度压抑,范泽言和姜薇的死,或者也间接的判了关小青死刑。
他想,也许走进游乐场看看,能让他轻松一点吧。
徐常欢下了车,走进游乐场大门,两边站着四个玩偶小丑。小丑夸张的面部表情,带给他的不是喜悦,而是说不出的恐怖。
他快步走过去,下了几级落满叶子的台阶后,顺着一架螺旋铁梯,爬到了高高的蹦极台上。
天空风和日丽,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这样晴朗的天气,按理说再怎样充斥了阴霾的心情,也该烟消云散。但是徐常欢就是开心不起来。
蹦极台离地三十米左右,相当于十层的楼高,坐在这里,能够俯瞰整个游乐场。
三百来个日夜的风吹雨淋,这昔日带给人们无限欢乐的地方,如今红锈渐起,日渐破败。
徐常欢坐了一会,终于明白自己开头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了,恰是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却越是能勾起惆怅的心情。
难道不是吗?只要想想它曾经是怎样的繁华,那就预示着它将会多么的荒凉。
徐常欢点上一根烟,看着脚下的土地,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满眼荒凉的世界,有时候你会分不清楚,你到底是怕那些活死人呢?还是怕自己?
他大口吸着香烟,直到嘴巴抽得麻木,一盒香烟只剩下最后一根的时候,他一抬头,才发现太阳快要挂到头顶上了。
徐常欢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闭上眼睛,就笃定要那么纵身一跃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两声清脆的鸟鸣。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有些生锈的护栏上,一只羽毛艳丽的翠鸟正左顾右盼。
“多么漂亮的鸟儿呵。”
徐常欢感叹一句,往后退了一步,发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个透明的塑料文件夹,里面夹着一本书,书名有六个字——《活着的另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死志也坚的徐常欢重新坐了下来。
他拿过塑料文件夹,打开。拿出书翻开了封面。
扉页上有作者的题词:活得另一面,就是死!
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