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是不是很该感谢末世的降临呀?”
于光强继续说道:“那天,和我一起被执行注射死刑的人,还有两个,他们两个先进去,我排的是第三个。”
“轮到我的时候,我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不怕说出来大伙笑话,我两条腿软得站不动,只差没尿裤子了,是被法警架着拖进去的。”
“行刑室是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面站着三个穿白大褂的人,房间里面没有窗户,四面都是雪白的墙,一块白布横挂在中间,把房间隔成了两部分。”
“我没有看见先前进来的那两人的尸体,应该是在白布后面吧。法警把我束缚在一张椅子上后,就出去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带着白色口罩,一人打开一个小箱子,拿出注射器和药剂,把淡绿色的药剂都抽到注射器里面。”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哆嗦着,那一刻,我对这个世界是无比的留恋。”
“一人撸起我的袖子,最好笑的是,他还用酒精棉球在我臂弯里消了毒。”
“拿针筒的人一言不发,把针扎进了我臂弯的血管,动作轻柔,一点也没有弄疼我,但又或许,我那个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另一人安慰我:‘别怕,别怕,很快就过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着别处。”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好好做人。’我低声祈祷,在这临死之际,心态反而平静下来。”
“拿针筒的人眼睛眯缝了一下,或许是在笑吧?我不确定,因为他戴着大口罩,几乎将整张脸都遮挡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两根手指夹着针筒,大拇指按着,正要用力还没有用力的时候,挂着的白布后面突然呃的一声,传出一个人声音。”
“那声音我永永远远也忘不了,不带一丝温度,既像冰窟里刮出来的冷风,又像饿狼临死的哀嚎。”
“拿注射器的人手一抖,收回了针筒,他诧异地看着另外两人,惊道:‘怎么回事?药剂有问题吗?人还没有死?”
“另外两人也是一脸的茫然,三人揭开白布走进去检查,只留下我一人发呆。”
“我双眼无神地望着同样刷得雪白的天花板,只听拿针筒的人说道:‘药剂肯定出了问题,两个人都还活着。”
“另外两人先后回答:‘可是好奇怪,没有听到心跳啊!’”
“‘再仔细听听……’拿针筒的人明显恼怒了,声音中是极大的不满:‘你们俩怎么搞的,药剂有没有拿错?’
“猛然啊的一声大叫,声音中带着无比的痛楚:‘快拉开他!快拉开他!’”
“我心中大奇,这是在闹什么呀?”
“白布后面一阵叫喊:‘哎呀!他咬破了他的喉咙,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一刚开始,还有两个人的声音叫救命,但接下来,呼救的声音先后戛然而止,只有挣扎和踢打的声音。”
“我更加奇怪了,不会三个人都被咬破喉咙了吧?更奇怪的是,刚才叫救命的声音那么大声,怎么也没有法警进来看看?”
“我使劲挣扎,拼命用牙齿咬开束缚带,再打开绑腿,就开门逃跑。”
徐常欢听到这里,问道:“你没有揭开白布看看?”
于光强道:“临死之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逃命的机会,你觉得我会在乎白布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徐常欢点点头,只听于光强继续道:“我打开门,走廊上空荡荡的,别说那两个法警,我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我心脏砰砰砰地猛跳,虽然没看到人,我仍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大步走过走廊,出了门,直接奔向大街。”
“大街上似乎发生了车祸,很多人围在马路中间,有警察在努力维持秩序,大喊:‘退后!退后!都给我退后,他在咬人!’”
“我自然没有心情去看热闹,见一辆车敞开车门,停在路边,司机也许下车看热闹了,汽车都还没有歇火。”
“我跳上车,一脚油门踩到最底,一路狂飙,闯了无数的红灯,逃出了城市。当时我那个狂喜啊,真是用什么话都形容不出来。”
“出了城后,我尽拣荒僻的道路行驶,路况也因此越来越差,先是柏油路,再是机耕路,到最后成了烂泥巴路。”
“我挂上低速档,小心翼翼地一直往前开,直开到油表灯报警,最后一滴汽油耗尽为止。”
“这时候,我已经逃出城市几百公里了,天色开始暗淡,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不敢在车里过夜,怕汽车有卫星定位,徒步朝大山深处走去,一直走到深夜,又累又饿,蜷缩在一个山洞里面过了一夜。”
“那一晚上,我就如惊弓之鸟,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我又继续逃亡。走到中午,两条腿像灌了铅般的沉重。”
“这时,我看见对面山脚下有户人家,两层的农家小楼,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本来嘛,我像过街老鼠一样,最好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可肚子实在太饿了,就决定冒冒险,去偷点吃的东西。”
“我东张西望,战战兢兢地绕到农房后面,从窗户望进去,心中大喜,屋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翻窗进去,找一口锅子装了饭菜带着,又在枕头底下找到几百元钱,不敢停留,又继续逃跑。”
“山路越来越窄,到最后连羊肠小路也没有了,满目尽是清翠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