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嫣自成为大魏太后以来,还从未见过一个楚国使臣。以往,魏国和楚国多有交恶,而芈嫣身为魏国太后,又同时是楚国的大长公主,对于如何对待两国事务,她是左右为难,故而不得不装聋作哑。
今日,芈嫣听闻楚国派出三闾大夫为使臣出使魏国,现在已经来到了大梁,芈嫣很是高兴。因为楚使的到来,意味着两国关系将有改善的可能。更何况,芈嫣以前在楚国为公主之时,也与三闾大夫有过数面之缘,故人能够再次相见,心中的喜悦更是可想而知的。
芈嫣本想着过几日召唤三闾大夫入宫相见,不想,三闾大夫刚刚到来的第二天,便前往王宫拜见芈嫣,芈嫣急忙派人前去传唤。
“微臣拜见大长公主殿下!”三闾大夫无论说话还是礼仪用的都很有技巧,他参拜芈嫣时所用的礼仪不同于中原国家的礼仪,而是楚国特有的礼仪,且称呼芈嫣为大长公主,而不是太后,就好似芈嫣还是在楚国一般。
“速速请起!”芈嫣亲自搀扶起三闾大夫,“咱们也算是故人了,自哀家嫁到魏国,一晃眼就二十年过去了,你老了,哀家也老了!”
三闾大夫赔笑道:“微臣是老了,可大长公主的音容笑貌与当年相比,并无多少变化!”
“哈哈!”芈嫣朗声大笑,“哀家记得你年轻的时候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不管不顾,不想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这性格竟然变得这么圆滑,学会恭维起哀家来了!”
“并不是恭维,大长公主您看,微臣这头发已经灰白,而您头上却未见一丝白发,且脸上亦未见到一丝皱纹,这又怎么能算是恭维呢?”三闾大夫脸上显的很是无辜,且不时的摸了摸头上半百的头发,又指了指芈嫣说道。
“你这嘴巴还是和以往一般,能说会道的。”芈嫣哂笑不已。
当年,芈嫣还在楚国的时候,出身权贵之家的三闾大夫便在宫中当差,两人之间自是很熟悉,故而言语间并无多少顾忌······
待叙旧完毕,话题便转到了现今楚、魏两国的局势上,芈嫣脸上原本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转而变得有些眉头紧蹙。
“微臣这里有大王亲手所书的书信一封,送与太后亲启!”说着,三闾大夫便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双手呈送给芈嫣。
芈嫣接过书信细细浏览了一番,心情更加的烦闷,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大魏想要攻伐楚国之事,原本哀家是知道的。可这毕竟是原本楚国做的不对,想想去年,楚国趁大魏兵力空虚之际无缘无故的偷袭大魏,使得整个大魏朝野的臣民都对楚国恨之入骨。而今,大魏欲要攻伐楚国,所为的不过是欲报去年之仇吧了。哀家即便出身楚国,也不好为楚国开脱啊!”
“这是因为去年大王受到了奸臣蒙蔽,这才听信了秦国的一面之词而攻伐魏国。而今,大王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且驱逐了劝谏自己伐魏的奸臣,这才派微臣前来魏国,向魏国求和。”
三闾大夫说着说着眼睛便有些红肿:“虽说大长公主您和如今的大王之间并无多少亲情,可大王到底是您同父异母的兄长啊,您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国伐楚而见死不救啊。您不止是魏国的太后,更是出国女的大长公主,您的身上流淌的可是楚国王室的血液,楚国可是您的母国啊公主!现今楚、魏两国之间的实力悬殊,一旦魏国真的功法楚国,楚国将会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到那时,楚国的宗庙社稷将会当然无存,一旦百年之后,公主又该以何种面目去见先王,先王后?他们又将如何看待曾经那个宠爱有加却对母国的灭亡无动于衷的女儿呢?请公主帮帮楚国吧!”
说到最后,三闾大夫已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芈嫣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毕竟她不是秦国的宣太后,使不出她那般的手段,亦做不到她那般的绝情。
拭去眼角的泪花,三闾大夫又说道:“微臣临行之前,大王曾亲口对微臣说,只要能消除魏国的怒火,不再攻伐楚国,他愿效仿先贤,心甘情愿前来魏国为奴为质,甚至自杀也在所不惜,希望能以此来换取两国的和平。”
芈嫣无不动容道:“楚王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三闾大夫情真意切的说道,“不过最后微臣劝阻了大王。微臣当时对大王说:先王就只有您这么一个子嗣,如果您真的前去魏国为奴为质,那楚国将会如何?难道要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楚国的宗庙社稷从先王的血脉传到旁支那边不曾?您的叔父可是前车之鉴呐!经过微臣的劝谏,大王这才打消了这个主意,要不然的话,先王的血脉可就彻底断绝了啊!”
如果说之前芈嫣还有些犹豫该如何做的话,那么听了现在三闾大夫的话之后,芈嫣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全力阻止魏国伐楚之事。
芈嫣可以不为楚国的利益考虑,甚至楚国就此灭亡,她也大可视若无睹,然而昌平君毕竟是先楚王唯一的男嗣,一旦他就此身陨,那芈嫣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你也一把老骨头了,起来吧!”芈嫣心情低落的说道。
“公主如果不答应微臣,微臣就长跪不起!”三闾大夫‘倔强’道。
“哀家答应你就是,快起来吧!”
见芈嫣答应阻止魏国出兵伐楚之事,三闾大夫‘喜极而泣’,又哭又笑。
“你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又是楚国重臣,岂能像一个小孩子般哭哭啼啼的,如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