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后院的地按地开好了,菜下了种子。几个后院子里的花坛里,也种上了闻雪意找闻老太爷讨来的药草苗子。至于菜种子能不能发出芽成为菜,药草能不能长得好?四房里没有一人心里有底,闻朝青不得特意去请教了老花匠,得他传真经一二。
四房后院空着的间房里,因此堆了半房的草木灰。四房所有的人,到了这时方记起来,不管是种菜,还是种药草,都不是下了种子就能了事,而是要一直精心打理它们。种了多年花的土地,还是比较肥厚,按花匠的提议,适当放些草木灰当肥料,空气清新又不会招惹来非议。花匠的暗示,闻朝青立时听懂了,闻府里,一直是飘浮着花香味,从来没有别的异味,四房绝对不能开那个头。
大房闻秀桦的婚期近了,闻素意这边也开始动了起来。闻府里喜气洋洋,人人脸上笑开颜。闻朝青的事多起来,早上出门晚上才能回来,还常被闻老太爷和闻朝鸿叫去问事。闻春意惊讶闻素意定亲和成亲日子这般的接近,而听闻雪意和金氏两人的聊天后,她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男方年纪已大,一直等着寻一个合适的人成亲,两家成事前,这两人借着过年时期,互相见了一面,男方相当满意闻素意,而闻素意和她的姨娘相当满意男方的条件。
闻雪意低声跟金氏说:“祖父跟我说,以后千万不要象大姐姐那样眼皮浅薄,就被摆在面前的金银晃花了眼。那样已经开始不守规矩的人家,迟早会败的。大姐姐嫁过去,她可以好强半辈子。不过,大约也只能是面上的好强,过两年,她自会吃到当中种种的涩味。说那大姐夫是重颜色的男子,要不,也不会在这之前提过几次亲,到后来都不了了之。现在到了这年纪,通房一堆,正妻无。有大姐嫁过去,周全了一家人的面子。”
金氏听得惊诧的望着说话的闻雪意,低声寻问说:“这事你大姐姐和她姨娘不知吧?”闻雪意冷笑起来说:“那可能不知道,两人说成亲前,男人房里有这些人,是世家的规矩。原本大伯亲自挑拣了人选,可是大姐姐不愿意,嫌弃别人家世不行。我听三姐姐说,大伯母把那三个人选,送回去给娘家嫂子,说她家一个性情安分庶侄女,也到年纪婚嫁了,正选着人呢。”金氏诧异着说:“你大伯母的眼光不低,她瞧得中的人,那三人配庶女出身,应该不错。”
闻春意却奇怪她们的言行,女儿年纪轻轻,可以淡定的提及这种儿女大事,而做娘的人,也不觉得女儿有什么出格之处。闻春意过了一些日子后,才想明白,这样的习惯,大约是在金府乔姨娘给养成的,在那样的府里,遇事时,只能亲母女两人商量着行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世家教导出的嫡女,自然是规矩可以放出去做标本,可是这样的人家,庶女除去可以学一些面上知识外,别的东西,全靠着自行摸索出来。
闻雪意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她已经开始提点金氏和闻春意的言行举止。金氏至此时,方知在金府时,她错过了什么,嫡母待她如何的慈爱,都在心里立着一根软刺。她记起,金老夫人的内院里,只许嫡子女进出,或许就是那地方,是嫡母亲自教导嫡女儿的知识。她从来没有学过管家的知识,厨房的事,也是偷偷在冬天时,跟着乔姨娘煮些热菜。金氏眼热起来,庶女出身的人,如果嫁给当家的嫡子,那嫁进去,紧接着就是要吃尽那说不出来的苦头。
金氏有些担心起闻素意,她轻声问:“大小姐可曾学过管家的本事?”‘噗’闻雪意笑一声后,说:“大伯母为人处事,在这一方面一向是滴水不漏。她不但指点过大姐姐,还带着四姐跟着一块学管家。只是大姐姐觉得她生性高洁,用不着去学那些小家子的算计,平白污了她的名声。她以后是主事主母,有事吩咐下面的人行事,用不着事事都要亲自去做。反而是四姐姐对这事上了心,只要大伯母没有事,她就紧跟着学管家。”
四房对大房里生了儿女的妾,还是知晓几分,金氏笑着对瞪大眼睛旁听得有趣起来的闻春意解释起来说:“你四姐姐的姨娘,听说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说当年是要放嫁出去的人,却不知怎么给你大伯瞧顺眼了,又经你大伯母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她生了你四姐姐后,也一直安分着,你大伯母不是那种多事的人,何况大房已经有庶子庶女,多一个少一个,对她早已经没有区别了。唉,做女人苦,做嫡妻的女人,也不轻松。”
闻雪意瞧一眼板正神色的闻春意,她觉得她年纪太小,大约是听不懂金氏这样隐晦的话。闻春意心里却明白一些事情,她暗叹这个苦逼的时代之外,多少明白闻大夫人为何愿意教导闻四小姐管家这方面的事,那是给那位姨娘的奖励。而那位姨姨一定会比闻大小姐的姨娘懂得领受这份恩情,这是身世不同决定命运不同。闻春意都不得不为闻素意哀叹一声,她如果嫁一般的人家,日子一定不错。偏偏她眼高手低,选了那样的人家。
日子一晃而过,等到闻秀桦成亲的前一天,女方送嫁妆过来,金氏带着闻雪意去长见识,她们原本要带着闻春意一块去,却给闻春意推拒出去。闻秀峻见闻春意不肯跟着去凑热闹,他也不愿意出院子门,姐弟两人一块去后院,数着那些冒着头的绿芽。闻春意有时觉得自已这个弟弟,实在是太过古灵精怪了些,很多的事,只要稍稍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