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易待的最多的地方以往是皇宫,如今是东宫的书房。随辛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写字。抬眼瞧了眼是她,又低下头去,直到随辛猛的趴上书桌,他及时抽手,才未让墨汁沾染到她脸上。
随辛扬着小脸,去看头顶的人,嘴巴翘的老高,满是不高兴的意味。
“为什么吉丽姑姑说我最近都不能出去了?”
“嗯,我吩咐的。”
“为什么呀?”
秦知易将手里的毛笔放下,瞧了眼她又转头去看笔架;捡了只小巧的毛笔,又动手将砚台换下;将沾了调料的墨汁细细碾开,几种颜色在他手里盛放,随辛瞧得入神,只觉得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就将黑墨汁变出了许多颜色。
秦知易将手里的笔沾上墨汁,又在一旁的砚台里倒了些水,一番稀释后,那色彩终于是他满意的效果。
随辛见他的架势,像是又要写字了;她没得到回答刚要站直身子,却被秦知易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动。”
那声音,轻柔而富有张力,随辛被他一声叫唤,果然乖乖的趴在那里不动了。片刻后,她终于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他在作画,在她额间作画。
一手托起随辛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交汇处,随辛瞧见他笑了笑,很快又将目光落在了她额间。
冰凉凉的触感传来,那细细的一笔一划,有轻微的痒意,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怕影响了他作画。她是高兴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那抬着她下巴的手掌,像是对待世间珍品般的温柔。随辛不由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额间的动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声音,恍如天籁。
“好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秦知易抬着她下巴,一手拿笔,细细观赏。
“好看吗?”
秦知易闻言,嘴角挑了挑,放开她的下巴,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又不懂欣赏。”
随辛想伸手去摸,可又怕弄毁了;还在犹豫的时候,秦知易已经转身拿了铜镜对着她:“瞧瞧,我画的是什么?”
铜镜里看不真切,只是,那鲜艳的色彩太过亮丽,她的皮肤又是那样白皙;两相交映,美若至斯。
“画的什么?”随辛左看右看,又见秦知易一副不愉的模样,诺诺的猜测道:“是朵花?”
眼见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猜错了。只是,额间那散开的一团,层层朵朵,瓣瓣相接,她瞧得出是朵花的样子,却不知道到底是朵什么花。
秦知易将铜镜放下,伸手抚上她的眉角,轻轻凝出一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以相定情?”
看她雀跃的模样,秦知易一笑:“不错,是为定情。”
随辛虽然得意,却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看向秦知易,嘟着嘴带着几分讨好:“那么请问,我可以出去吗?”
“嗯哼?”
“我保证只是看病,没有其他的。”
“你想有什么其他?”
“你以为的其他在我这都没有。”
“你以为我会认为有什么其他?”
“……比如,人约黄昏后?”
“……”
随辛话音一落,就被人提着衣襟拎了出去。被拎出大门外,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随辛拍打着房门,一个劲的叫唤着。
“哥哥我错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呀,咱们有话好好说呀!”
“哎哟,我知道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哥哥你开门呀!你别不出声呀~~”
出宫失败的人整个白日都在唉声叹气。也非是要看孟景然,她就是觉得东宫虽大,却不如她以往自在。秦知易对她虽好,却不能予她自由。
“娘娘可是烦闷?”
“姑姑,你说整日待在殿中,要做什么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呢?”
“不如,娘娘学着给殿下做个荷包吧。”
“荷包?”
“娘娘可会女红?”
“……不会。”
随怀生自小就不曾管她,更遑论会找人教她女红了。
“老奴倒是有些经验,我来教您可好?”
随辛看她十分积极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
吉丽真的是个好老师,耐心又温柔,即便她笨拙无比她也不见丝毫不耐,因着这个老师随辛在殿中安生待了好几日,就连秦知易也不免对吉丽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这样过了数日,随辛对自己的手艺有了些许信心。
她眼下正蹲在书房门前,手里端着托盘,眼神呆滞……
解淮出来的时候一眼瞧见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奇怪的问道:“娘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来给哥哥送吃的。”
“……”别以为他没看见盘子上就一碗白粥,他们殿下何时被这样对待了?
解淮想了想,很是委婉的问道:“那娘娘不进去,难道是怕殿下眼下没有胃口吗?”
“不是。”
“那您蹲在此处是做什么?”
随辛看了他一眼,在看看自己手中的托盘,无奈道:“我有点不敢。”
“……”
解淮有时候觉得,随辛委实算不得个大家闺秀。她生的不错,可身上却太过随性,随性到根本没有世家女子该有的半分仪态。殿下那样的人物,即便不在乎什么身世背景,可要论能配的上他的姑娘,怎么样也轮不到随辛这样的。
事情总是那样让人无法预料,任谁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