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乌炎剑并没有出发,还在黑云中,吐腾云雾,犹豫徘徊,似乎它信心不足。
乌炎剑多的是不屈之气,从来是勇往直前,至死方休,难得这次它胆怯了,大概它也以为石生玉这次办的事情太不靠谱。
石生玉有些无奈,有些骑虎难下,莫非自己的领悟错了?
他僵在半空中,束手无策。
茫然间四顾,他目光落在了城下的祝剑泪身上,祝剑泪此刻也眯着眼睛,顶着小辫子,抬头看着鸣叫着的乌炎剑体。
她兴致很高,很想知道师兄到底能搞出来什么花样。
“对,《种剑术》,也许我可以试试师妹的种剑术。”石生玉突然想,他实验了无数次《种剑术》都没有成功过,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孤注一掷,赌最后的机会。
要是失败了,实在是无法下台。
因为对自己信心不足,石生玉只分裂了一颗‘符种’,将之附在了乌炎剑上,感应着乌炎剑的一举一动。
准确的说,这也不是祝剑泪的种剑术,这还是石生玉自己的〈化凡直觉经〉,只不过这次受祝剑泪启发,他将符种的寄主变成了乌炎剑,而不是傀儡或者人。
感应着乌炎剑的怯意,石生玉小心翼翼的用意念鼓励着它,乌炎剑的剑芒膨胀起来,众生的愿力高涨,乌炎剑终于踏出来了第一步。
它兴奋的颤抖,它在高空中自由飞翔,如同天空中的一道伤疤,如同闪电。
没有什么剑招,没有什么控制,乌炎剑完全放飞了自我。
浓密的黑雾似乎被这漫天的剑光驱散开了,鬼丹城下的庶民也被这剑光光耀了双眼。
乌炎剑的剑体亦开始虚化。
石生玉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不放心的看着乌炎剑围绕在鬼丹城上空乱转,他已经不需要用法力来控制乌炎剑了,此刻控制乌炎剑的是求雨的愿力,那是一种目前他还不了解的灵力。
石生玉只是用‘符种’在乌炎剑上开了一只眼睛,感应着天地间的元气波动,黑雾渐渐变得虚无,天空开始下雨了。
不,不是下雨,下下来的是原本隐藏在黑雾里面的霾和沙,一层接一层,一阵接一阵。
良久,骄阳终于又照在了这片土地上,斑驳的穿过空气中的灰沙。
鬼丹城中,厚厚的,顷刻下满了地毯状的尘土,被下成了灰色的沙漠。这是神迹,赤裸裸的神迹。
大家兴奋的高嚷着,蜷伏着不顾抖动身上的尘埃。
愿力更浓了,连雨师令也开始耀眼。
石生玉再次高喝道:““以雨师之名,行万民之愿,乌炎剑,去!”
他心中暗想:这次应该不会失败了吧。
乌炎剑似乎听懂了石生玉的话,尾翼带着扫帚般的剑芒,龙吟声声,如同一只骄傲的大鸟,在鬼丹城绕了一圈,笔直向东南角飞去,一头扎向了黑水河底。
风云变幻,雷电开始交闪,太阳开始变得暗淡无光。
祝剑泪默默的摸了摸手中的水生剑,暗暗心想:师兄的这把剑灵性又增长了很多啊,莫非假以时日,真的可以比得上自己手中这把剑?
鬼丹子呆坐在府邸里面,口呆目瞪,这么大动静的天地意象,他从来没有见过,看来这次求雨真的要成功了。
自己当初不答应石生玉就好了。
石生玉的意念紧紧的贴在乌炎剑上,乌炎剑扎入幽黑的黑水河中后,又摇声一变,变成一只白玉色的五爪玉龙,不大,很瘦骨嶙峋,如药店之龙。
它如同吃了灵丹妙药般,在水中遨游,张牙舞爪,绞得巨浪飞溅,水元气悬空而起,黑色的雨云,如城堡,终于在城市上空升起。
乌炎剑飞速的在黑水河畔游动,这是一种石生玉难以预计的高速,不刻它就游到了落龙口,夔牛宫,终于有某种禁止微微发光,阻挡住了这条小龙。
乌炎剑不甘心的掉转了头,开始往回游,河中的鱼虾蟹龟如同见到了某个怪物天敌般,纷纷躲开。
连黑水河水也似乎清彻了些,只是有些沸腾。
黑水河畔,青草坡下,水草茂密,蚊蝇乱飞,微风习习,有一头老牛正在怡意的低头吃草。
突然,老牛挥舞了一下牛角,摇了摇牛头,似乎不相信自已的眼睛般,带着惊诧的表情,看了看河水中的乌炎剑光,目光穿过乌云,它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鬼丹城上正在云头上立着的石生玉。
最终,他自言自语的说:"这小子原来还是老大的传人,老大不是己经以身祭天地了么,怎么还有传人?"
这头牛眼光浑浊,看外表已经老得不能太老了,但他相信自已的眼睛不会看错,想到了自己的老大,他的目光更加的浑浊了。
……
是日中午,电闪雷鸣,乌云笼罩,倾盆大雨如瀑布般泼下来,一扫连日来的高温炎热,大雨直达黑水河两岸边的郁州大地,愈一千多里,远远超过了石生玉的预期。
郁州有了雨季,开始了好多年都没有过的阴雨连绵。
久旱逢甘露,所有的生命都伸长了脖子,满怀惊喜的迎接着雨水,包括石生玉,包括林中奔跑的小兽,也包括田里的麦苗。
感念雨师大人的恩德,不几日后,在鬼丹城偏僻的角落,几个贫困的农民一齐凑钱,建了一座低矮而破旧的土庙,名曰:雨师庙。
庙中泥塑的像,和石生玉有两分相似。
这是十分犯忌讳的事,九州上从来没有为一个活人建造祠堂的例子,这被称为‘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