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一日黄昏,路过一间济州和灵州交界的村庄,石生玉见约一亩大小的水田中,有一人正赤脚挥鞭,驱使一头大牯牛在耕田。
在半空中看不真切,石生玉收了火凤针,降下云头,走近一看,却是一老年妇人,大约五十多岁,满面风霜之色,身体偻屈,披着蓑衣,裤管卷在膝盖之上,右手吃力的抓着犁把,左手握鞭,口中喝斥着耕牛,"驾,驾!"
这声音有些心酸而苍老。
而她身前的犁头深陷在淤泥中,牯牛如山,只顾吃着田埂上的一丛春草,她那里赶得动,牯牛又那里理睬她?
春风在黄昏中簌簌吹来,夹着春雨,天气乍冷还寒,只留得她一人在齐小腿的水田中冻得微微发颤。
水田中的水自然是寒彻入骨。
石生玉看得心中不忍,便站在田埂边问道:"阿姨,你这把年纪了,为何还在田间劳作呢?在家抱抱孙子不是很好么?"
老妇人抬头一看,见一个斯斯文文的年青人正垂手向自已施礼,便停止了喝斥耕牛,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由我来作,让谁来呢?这么好的田,荒废了太可惜了。"
“孙子,那里又有孙子呢?”老人又幽幽的说。
石生玉好奇的问:"您沒有子孙后代吗?让后生小伙替您劳作啊。"
"年轻人不是本地人吧,是要上京赶考的,还是访山求仙?"老妇人上下打量着石生玉问,暂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您说对了,我从灵州火灵山来,来此是为了寻访朋友,为何我一路前来,村间田地房屋皆荒废很多,见不到多少人呢?"
老妇人手放下鞭子,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几年来,济州来了不少仙人,来到乡间,专门渡化有缘的年青人修仙,一村人家,十个后生倒有九个被他们渡走了。我的几个儿子也尽去修仙了,我见自家田地荒弃了可惜,只好自已动手了,谁想这耕牛却不听我驱使,他让你见笑了。"
她语气中尽是无奈,又说:“可怜到现在我还一个孙子也还没有啊!”。
石生玉听了,心中暗自狐疑:"这修仙是要看跟脚和灵性的,像朱童子就是灵宝道体,辛红湘就是水灵之体,可以说这符合修仙的人是万中无一,什么时候变成了人人都可以做的事情了,其中一定有蹊跷。"
石生玉心中这样想,脸上神色不显,和蔼的问老妇人道:"您这把年龄了,自然是耕不动田了,既然如此,何不让您的儿子不去修仙,留在家中呢?不是说父母在不远游么?"
"说是这么说,作父母的,谁也不会为了自己,耽搁子女的前程,修仙毕竟比耕田有前途,你说是不是?"老妇人右手握着犁把,幽幽的说。
"是,是。您说的是。"石生玉勉强苦笑着。
他心中有些惭愧,就低头手传起裤管,说:“春水甚寒,就让我来替您把田耕了吧。”
说着他就下水,也不顾田里的水浑浊,也不顾这老人阻挡,走到了老妇人旁边,来握这犁把。
“这,这,这如何使得。”老妇人又急又窘,满脸胀红,推辞着,说:“我看你,皮肤白嫩,一定是读书人家的公子,那里能干农活,不行不行。”
“使得,使得,不满您说,其实我本身就是个修仙的修士,耕田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住手之劳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石生玉宽解道。
老妇见石生玉说的坚决,不得已,便让石生玉抢了犁把,自己站在了田埂之上,洗了洗手,赤着脚,看着石生玉怎么耕田。
石生玉见老妇人在场,也不好意思使什么神通法术,只是给大牯牛施了个御物决,那牯牛便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激动异常,也不用石生玉挥鞭,不到一个时辰,一亩水田,便被耕得整整齐齐。
石生玉把牛绳牵到老妇人手中,又回头背了犁,将木犁洗了,把它靠在了田埂边,,问老妇人道:“阿姨,还有没有没有耕的啊?我一并耕了。”
阿姨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忙摆着手说:“没了,没了,太麻烦你了。”
又看了看平整的水田她感慨的说:“到底是年轻人啊,一会儿工夫,就收拾的整整齐齐了,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石生玉也不谦虚,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再看着老妇开心的脸,心中无比的娱悦,这比修行升级还开心。
老妇人又要拉石生玉到她家吃饭,石生玉再三辞了,她便硬塞给他三四个冷红薯,吩咐他在路上吃。
这是一片心意,石生玉没有办法推辞。
石生玉有些感动,就从袖中摸出来两块灵石递给老妇人,便告辞了。
半路上,石生玉一边御使火凤针,一边心想:修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是为了长生吗?
一个时辰的田间劳作,让他的身心得到了安宁,甚至远远超过了平时的打坐和修炼,怎么修行,为何修行,虽然心中还没有准确的答案,但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到底应该守护什么。
他脑中浮现的是一张张平凡的脸,如黑岛上死亡的吴老汉,吴小丽等,这些脸都有了意义。
一路向北,又飞了三两天,虽是清明前后,天气越往北越冷,渐渐的飘起雪来。
已经到了济州境内,天地景色变得更加浩大,宽广,广阔的黄土平原被厚厚的覆盖着一层层白雪,又偶尔有高大的山脊挡住出路。
山形如此的魁梧方正,天地玄黄,石生玉感觉到了在伟大的大自然面前,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