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咖啡一滴不剩地在拉扯中全部撒在了本尼特·雷尔斯的身上。
“嗷——”
青年发出了一声低呼。
咖啡杯掉在了地上,滴溜溜地转了一个圈。本尼特身上被精心浆洗过的衬衣被咖啡染上了一大片褐色,滚烫的温度让他不停地抽着气,英俊的脸上表情扭曲了起来。
兰德震惊地看着眼前这狼藉的一切,他慌乱地扯过纸巾帮忙擦拭本尼特身上的咖啡渍,但同时却又完全无法真正地专心,因为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天花板上,芒斯特正朝着本尼特咧开了嘴,那两根触须在头顶晃来晃去,它显得心情非常愉快。
回去——芒斯特——
兰德尝试着用目光威慑芒斯特,后者在对上他的视线后,扭动着自己的尾巴朝着墙边爬去。它的动作有一些像是蛇和蜥蜴在爬行时的混合,看上去有一些诡异,如果本尼特在这个时候抬头,他会因为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而发出尖叫。
但是,不得不说,芒斯特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猎手,它压根就没有让本尼特看到自己。
在现实生活中,人类有的时候还是会保有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基本的警惕,比如说出现在你视线死角的某个庞然大物,或者危险生物带来的不好的直觉——而像是芒斯特这样的体型,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很容易被察觉到的。
可实际上,本尼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它。
它的气息非常微弱,行动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配合上它那惊人的攻击力——它确实堪称是世界上最好的“兵器”,就比如现在的它明明就在本尼特的正上方,对于本尼特来说它却像是隐形的。
它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天花板上垂下来,那大张的嘴部一口就可以嚼碎本尼特那颗脆弱的头骨,就像是蛇用自己的喉咙肌肉挤碎一颗鸟蛋。它会把所有迸裂的鲜血,脑浆全部都吞下去,尸体则会被注入消化液——就是它之前故意滴入咖啡里的那一滴——然后本尼特,这个健康,成熟的成年男性将会变成一大包可口的营养液,足够芒斯特享用。
当然,这些,都只是假设而已。
在实际情况中,事情变得不那么一样。
芒斯特知道兰德不会喜欢这样,所以尽管对这名闯入领地的两脚兽饱含厌恶,芒斯特依然只是远远地观察着他。
它看到了本尼特的褐色头发和他端正的面容,还有兰德对他的亲切态度——在那嗜血的食欲之外,芒斯特感到了一丝茫然,它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生物(脆弱并且散发着让人厌恶到极点的睾酮气息)会让兰德态度如此柔和。
芒斯特发现自己莫名地讨厌那个人,非常讨厌。它厌恶本尼特坐在兰德的旁边,那张沙发兰德从来不许它上去!它更厌恶本尼特注视兰德的眼神,还有他对兰德释放出来的荷尔蒙——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情,是的,“感情”,对于芒斯特来说,两脚兽更多的只是代表食物,而没有哪一只塞壬会莫名其妙地讨厌自己的食物的。
它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换了一个更好的角度观察着底下的两个人。
兰德从未用那样的态度来对待过它,芒斯特懵懂地想,而它开始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被兰德以那样的目光注视着……
……
兰德对于芒斯特的想法完全一无所知。
他只是比任何人都确信一点,就是芒斯特肯定已经弄懂了他的指示,它只是习惯性地又开始装傻。
兰德可以感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正在跳动,甚至有一种脱下拖鞋然后用力地将其砸向屋顶的冲动。也正是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直到本尼特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想我可能需要借用你的浴室。”
本尼特对着兰德露出了一个苦笑,他指了指自己已经彻底报废的衬衫。
“我待会要需要去与另外一些人会面,感谢上帝的是我包里带了替换的衬衫。”
兰德眨了眨眼睛,在本尼特这样的状况下,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
……
……
“这看上去可真是……”半分钟后,本尼特站在兰德的浴室里,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张已经快要失去形状的浴室大门。
他用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舌头。
“天啊,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一场灾难。”他说。
兰德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他一直没有去上班,而信用卡已经不太能能够支付得起重新装上浴室门的费用了(兰德绝对不想动用文森留给他的那几张黑色运通卡,这会让他感到尴尬)。另外,还有一个让人无法启齿的原因,芒斯特只有在能看到兰德的时候才会乖乖地等待在它的新卧室,也就是那个浴缸里。
这也就是说,即便兰德真的装上了浴室门,为了保证自己睡到半夜床上不会多一只湿淋淋的怪兽,他就必须保持浴室大门的敞开。(虽然严格说起来,实际上最后他床上还是会多一只黏糊糊的怪物)
考虑到这一切的原因,兰德最后只是随便地把那张破破烂烂地门架在了墙边上。他可不知道会有人忽然来到他家里,更加没想到那个人会需要用到他的浴室。
“呃,出了一点意外。”兰德干巴巴地说。
“意外?你的意思是那只狗吗?”
本尼特弯下腰,他看了看那扇门上的破裂处,很多的毛茬,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强行将这块质地不错的门嚼碎了一样。
“狗?”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