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扶桑离开傅洐公寓的时候,夜已经深浓的仿佛连一点白都寻不到。
公寓楼外,岑玥带着一位佣人,已经在车旁等着荣扶桑。
荣扶桑上车前,岑玥将一盒药递给她,语气温婉:“荣小姐,回去若还有不适,一定要及时去看医生。”
荣扶桑接过药,然后深深地看了岑玥一眼,浅浅地笑了起来:“岑小姐,后会有期。”
那样的笑,依旧看起来柔美而无害,但不知为何,岑玥竟觉得一股瘆人的凉意从心头泛起。
荣扶桑离开后,林栋似乎在她身旁说着什么,但岑玥完全心不在焉。
难道,荣扶桑知道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
画面回到刚才的餐厅,当时岑玥就站在藏獒后面只得一米不到的距离,当她看到傅先生竟然将荣扶桑拥进怀中的时候,心中的某种情绪便在顷刻间崩塌。
随后,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傅洐和荣扶桑的身上,岑玥悄悄地拿了一把银叉,极快地戳进了那只藏獒臀部,所以它才会突然发狂,狠狠地咬上了荣扶桑的脚……
可是她做这一切的之前,谨慎地观察过周遭,根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荣扶桑当时背对着自己,更是没有可能知道的。
岑玥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跟在傅洐身旁多年,这样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从来也没有出过意外。
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
这一晚,似乎注定不平静。
荣扶桑回到荣宅的时候,别墅内外一片漆黑,她站在宅院外等了好半天,都不曾有人来替她开门。
长巷深处,寂静天边,屏深月落。
荣扶桑忽然忆起小时候,那时荣氏刚刚成立没几年,他们一家三口刚刚从一间小公寓搬至这里。
许多个这样似曾相似的夜,她总是能在起夜的时候,看到父亲姜玉澜喝得醉醺醺地,独自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小的扶桑走过去依偎在父亲的怀中,酒气萦绕间,她总是听到父亲在断断续续地呢喃低吟:
“深夜归来长酩酊……惊睡觉,笑呵呵,长道人生能几何……”
那藏于醉意深处的创伤,幼年的荣扶桑完全不明白;而如今,她孑然一身,反倒完全吟懂了父亲当时的心情。
佣人终于来给荣扶桑开门的时候,她已经在寒风凛冽的月色中站了近乎大半个小时。
回到房间,泡了大半天的热水澡,躺在床上时候,依然还是觉得彻骨的冷。
半夜里便开始发高烧,最开始谁都不知道,她蜷缩在床上,意识被烧得支离破碎。
中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大约是个很美丽的黄昏,落日余晖无声地映在她的眼底。
再美的草色烟波都及不上的一层浅金色。
男人从黑暗角落中走过来,还是那张精致尔雅的脸,还是那个挺拔冷毅的身影。
他似乎已经来了许久,卧室里弥漫着一时间难以散去的烟草气息。
荣扶桑忽然拧着双眉咳嗽起来,声音细细碎碎,每一声到最后都是咳在男人心头上。
傅先生的手先是轻落在她的额头,然后才将掌心伸向她陷落在柔软床榻上的背脊。
扶桑清瘦的身体下一秒已经静倚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
他微凉的面颊温柔地贴着她滚烫汗湿的鬓角,胸膛会随着话语缓缓起伏:“乖,吃过药再睡。”
荣扶桑烧得浑身酸痛,脑子像是灌满了铅,心里还深深介意着不久前那个男人满目的冷漠和逼仄。
嗯?这是做了什么鬼梦,他怎么又突然变得这般温柔起来了呢?
为什么她还能容忍他走进自己的梦境?
又忍不住地紧拧眉头。略显干涸的嘴唇微张着,因为呼吸有些困难。她很辛苦地想要睁开眼睛,浓密睫毛已经被眸间氤氲的水雾浸湿。
倔强得连发烧做梦的时候都在狠狠生着他气的小女人。
男人的胸腔间也不知道忽然被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情绪给撑满了,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偷尝了一口女孩的香软。
原本只是想着浅尝辄止,吻上去又再难克制的住。
男人火热的唇顺着她微汗滚烫的脖子一路往下,一点都不怜惜地狠啃着,贪婪得恨不得将她一遍遍,一遍遍地深吞入腹。
那是怎么忍都忍不住的,独属于这个成熟男人的,暗黑又寂寞的心思。
良久后,男人气息难平地凝着躺在他怀中已然呼吸均匀的女人,眼中哪里还找得到半分的恼怒,光剩下温软的疼惜了。
*
荣扶桑彻底退烧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她睁开眼时,正巧有人端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扶桑声音沙哑地道了谢,抬头望去,怎么也没料到会是陆擎焕。
他身上穿着与傅洐常穿的款式极相似的深色开司米外套,只是他的气质要看起来温润许多。
陆擎焕一直是那种清隽斯文的优质男人。
喝过水润了嗓子,她看向站得离她远了一些的陆擎焕:“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擎焕突然很咄咄逼人地问了她一句:“你以为谁曾衣不解带地在这里守着你?”
*
陆擎焕并没有等到荣扶桑的答案,就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
荣扶桑洗漱后下楼,陆擎焕正与荣御诚在客厅里说着公事。她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荣氏那一颗价值连城的顶级粉色钻石。
只听荣御诚背对着她,轻叹一声:“那颗钻石就连我也从来不曾亲眼见过,是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