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早便知道此番过来不会顺利,只是苏云态度如此决绝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过是一个侍婢,即便她是那将军夫人身边的侍婢,也改不了她那低贱的身份。
能嫁给她儿为妾,从此尽享荣华富贵,不比随便配一个同样上不了台面的小厮仆从好千千万万倍!
若到时候生下庶子,也是他们文家的庶子,无法继承家业也能得一份优厚的家产,他若是有本事的,大可拿着那笔钱自己去打拼一份似锦前程来,加上文家的人脉和威望,那起点可是比穷苦人家出来的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莫非她还以为自己的侍婢就比别人家的正经娘子尊贵,她儿须得三媒六聘迎娶她回去不成!简直可笑!
但这些心理话陈氏自是不能也不敢表现出来的,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来之前家里的男人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把事情搞砸,文家以后能不能在兹州立住脚跟就看她了。
听得陈氏心头火气,那么大一个锅就往她身上扣了,就像先前日日与那刘庆道荒淫无度的人是她一般!
要不是为了自己亲儿,她早想甩袖子不理这档子糟心事。
这会儿她只能扬起笑容一脸真诚地道:“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我儿对画屏是真心的,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画屏,连我这个亲娘看着都醋了,画屏在我家虽然为妾,但我保证我儿不会委屈了画屏。”
说着,一双细长的眸子中终是忍不住流露出几许傲然,道:“妾私以为,这是一份十分好的姻缘,我儿日后可是会掌管文家的,画屏不可能找到比我儿更好的归宿了!”
苏云忍不住冷笑,这是在说,画屏给他儿子做妾还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哪里来的自信!
叶昭这时候凑近苏云,低声道:“呵,上梁不正下梁歪!文韬的儿子文奇可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儿子房里的通房侍妾丝毫不比他老子少不说,之前他和他老子一样,可也经常是刘庆道那王八的座上宾!”
苏云眼神一凛,心中忍不住暗道,画屏啊画屏,你到底为什么如此作践自己!
“我娶!”忽然,一个隐忍嘶哑的男子声音响起,顿时如平地惊雷般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画屏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她身前那个脸色苍白的清俊男子,却见他眼神伤痛而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单膝跪在苏云面前,抱拳朝苏云深深地行了个礼,道:“属下青莱在此向夫人求娶画屏,请夫人允许!”
陈氏冷笑,这穷酸小子果然是来跟她抢人的!
苏云也没料到青莱竟然如此豁得出去,惊讶之余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好样的!
画屏只觉得心底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咬唇声线颤抖地道:“青莱,你不需要那样,我不怪你,我……我……”
然而她话音未落,眼见情况就要不好的陈氏已是抢先一步道:“夫人,虽然画屏是你侍婢,但夫人宅心仁厚,想必也不忍强行决定画屏的终身大事!这件事,你不如问问画屏是什么意愿?”
苏云却看也没看陈氏,转向画屏,一字一字道:“画屏,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是自愿嫁与文郎君为妾?”
“我……我……”画屏似乎很是挣扎,又似乎隐隐透出一丝痛苦,突然她哭了,一双手拼命抹着脸上的泪,狼狈得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娃,“夫人,我……我知道你定然看不上郎君,不喜欢郎君。
但郎君待我真的挺好的,那时候我被刘庆道抓了,刘庆道虽然没对我做什么,但天天对我说一些污言秽语,好恶心,还……还逼我看各种他折磨女人的画面,他说……他说等我的利用价值没了,那些女人就是我的下场,我真的好怕,好怕。
后来……后来郎君把我要过去了,我才逃脱了这一切,郎君……郎君其实对我很好。”
青莱听得,心疼得都快没知觉了,他怔怔然地看着画屏不停掉落的泪,只恨自己没有资格替她抹去!
苏云紧紧地盯着她,眼神犀利,“可是你该知道,他为什么把你要过去!他以前天天跟刘庆道混在一起,你还指望他比刘庆道好到哪里去吗!”
陈氏一听不乐意了,刚想为自己儿子辩解几句,一旁的宁王妃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寒冰让她心底微颤,“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若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
陈氏被面前女子散发的气势压得身体微抖,这时候她才感觉到,眼前的人与先前那个突然获得了无上权力便得意忘形的刘庆道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天生龙凤,是与他们不一样、他们完全无法掌控的人!
这样一想她忍不住紧咬牙关,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放过画屏这颗棋子!
画屏呆愣了一会儿,道:“可是,郎君他……”
苏云朝她紧逼一步,声音肃冷道:“难道他把你带回去后,便从来不曾强迫于你?便从来没有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画屏猛地后退了一步,脸色中苍白透着茫然,激动地摇头道:“我说不要后,郎君便没再强迫我了,他……他真的对我挺好的,郎君院子里的女人都不喜欢我,欺负我,但只要郎君在,她们便不敢了,夫人!”
她忽然也噗通一声跪下,低泣着道:“是我对不起夫人,但郎君说……说喜欢我,他不能没有我,我……我想留在郎君身边。”
和她一样跪着的青莱顿时觉得脑子一阵嗡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