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渐渐的掀起了一层覆盖着大地表层的黑色面纱。朝红的日光从东方缓缓升起,温暖的光亮透过白色的云端照耀着整个大地。
“嘎,嘎,嘎,嘎…”的声音在这个嘈杂的清晨传彻回响,黑压压一片的乌鸦伸展着翅膀盘旋在城市的上空。成群的乌鸦让城市内的人们感到不安,更多的是厌恶。人们不是害怕乌鸦,而是恐惧乌鸦带来的厄运。
高耸坚固的城墙下宽厚的城门紧闭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在各个城门内的出口处。而城垛上则站立着一排排搭箭张弓的弓箭手,任何一个靠近城门的身影,都会被他们无情的射成一个扎满利箭的刺猬。
天父的信徒们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间房屋内四处搜寻,他们强行抓走一个又一个生病的男女老少。他们声称这些人是被恶魔附体传播瘟疫的源头。
无论是贵族、自由民、农民,还是老人、孩子、妇女,所有生病的人,不管是什么病症,都会被这些疯狂的信徒给抓住用粗绳吊死,然后用火烧毁尸体。而那些病入膏肓的人,则会被人们直接连人带房子一起烧掉。人们不敢去碰那些被疾病吞噬不成人样的身体,他们害怕会被传染,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烧死的人。
岩石港城内的街道小巷,到处都充斥着人们追逐的脚步声,疯狂的审判声,痛苦的哭喊声,凄切的哀求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求求你,我只是生病了,没有染上瘟疫,”某间房屋里响起老人的乞求声。
“烧死他,烧死这个恶魔。”这是一个疯狂的信徒的叫喊声。
“我不是恶魔,不要抓我。”惊慌失措的争辩声。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
布兰特·提利尔以伯爵的身份站在城堡的高塔之上,他俯视着脚下的这座海港城市正在发生的几近疯狂的一幕。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当布兰特听到人们传来的哭喊声和哀求声时,他动摇了,他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和自责,他想要阻止这一切……
撑着木杖站在一旁消瘦老人注视着面前的大人,他察觉出对方痛苦的神色后。“提利尔大人,”老人温声安抚说,“你这样做是在挽救这座城市,拯救你的臣民于水火之中。你不必自责,人们不会憎恨你,他们只会记住你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希望。”
布兰特用非常轻微,却足以听的清楚的声音,问道“我这样做真的对了吗?”但他心里却有了另一个答案。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别无选择。”格里芬·杰诺斯主教回答。老人披着紫红色的长袍,手中的木杖是全白色。
布兰特低声自责,“可我有些后悔,我害怕这是错的决定。”他说出了心里的话。
“无论如何抉择,只要是自己的抉择,就不存在对错后悔。”老人望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温和。他能够感受得到,站在他面前的岩石港伯爵,只不过是一个纯朴善良的孩子。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敢面对那些因为我而承受痛苦的人们,”布兰特的嘴唇在颤抖,“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都是无辜的,那些老人、孩子…”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哽住了,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充满背叛和争斗,而过多的善良和宽恕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困扰,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统治者。格里芬·杰诺斯主教缓缓地摇摇头,平静地说,“不要害怕做错什么,即使错了,也不必懊恼,人生就是对对错错,何况有许多事,回头看来,对错已经无所谓了。”
布兰特陷入沉思中,半响没有言语。他告诉自己,我是提利尔伯爵,岩石港的统治者,更是伊斯兰特家族的一员,我必须勇敢起来,坦然的面对这一切。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主教大人面色肃然的再次开口,“无论是对是错,你需要一个准则,你的行为应该遵循这个准则。”这也是他给予面前这位年轻善良的伯爵最后一句箴言。
“格里芬主教,谢谢您的教导,”布兰特渐渐的平静下来,“也谢谢您的宽恕,没有责怪我冒充天父的圣徒。”他发现总是在为自己的决定犹豫和后悔,而这是弱懦的表现。他不想做一个弱懦的人,他发誓要做一个勇敢的人。
“大人,”主教大人面不改色,更加深沉的声音回答,“你就是天父的圣徒,这正是天父的旨意。”他的语气不容反驳。被恐惧和绝望包裹的人们需要信仰,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坚定人们的信仰。即使是欺骗人们的信仰,他认为这也是善意的谎言。
成群的乌鸦围绕着尖耸的高塔转圈,它们就像高塔上的砖瓦驱之不去,尽管悬挂在高空的烈日照射出炙热的阳光炽烤着它们,却依旧不能将这些厄运驱散。
疯狂的信徒抓走他们认为被恶魔占据的每一个身体,所有会给他们带来恐惧和病痛的朋友、亲人、兄弟、父母,包裹他们的孩子,无论这些人如何苦苦祈求,还是拼命挣扎,都逃脱不了被烧死的命运。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将那些试图冲向城门的身影乱箭射杀,这些倒下的身影中有男人、少女、老人以及抱着孩子的母亲,这就是他们无法改变的命运。
冒着黑烟的火光在靠近海边的沙滩上徐徐升起,人们在烧毁尸体,清除瘟疫,而伴随它们的是基督信徒虔诚的祈祷声。对面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