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宝贝,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听哥哥给你念诗。”科恩含泪把琴伦抱起,靠墙而立,不让琴伦看到房间里四处喷洒的腥风血雨,嘴里咏颂着以前从白影那里听过的诗:“大地和蓝天、永远苍茫相依,日月和星辰、永远沉默不语……”
乌鸦白色的身影在房间中飞舞着,在科恩的印象里,他第一次在杀人的时候发出了怒吼。
“……巍峨的山岗,奔腾的激流,挺拔的树木,柔软的青草,都是自然的恩泽。”科恩抱着只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的琴伦走在通道里,还很小心的单手抚着她的头,不让周围喷洒的血腥进入她包含惊恐的眼睛,同时以温和的语调在她耳边咏颂着龙族诗歌,那些白影想让他记住的诗歌:“我们要以敬畏谦虚之心对待这一切,在生存于世的每一天,我们谨记自然的恩泽,并努力融于其间……”
乌鸦飞掠在狭小的空间里,速度快得肉眼难以追上,通道前后全是他白色的影子,从各个入口赶来的数十名护卫连眼前什么状况都没弄清楚,就已经被他搅成粉末。
当科恩推开一扇铁门,踏上通向地面台阶的时候,乌鸦的身影又从他头顶飞出,院子里的护卫转眼之间就没剩下几个。
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乌鸦发怒,但在他手下没人能逃掉,科恩刚走出没几步,最后一个护卫也倒下了。夜风里,乌鸦飞移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停下,低头闭眼,持剑伫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你发怒的样子真的很帅。”科恩走到他身边站住:“拜讬你一件事,帮我把那几个孩子弄到这里来。”
“你凭什么指使我。”乌鸦没有抬头,低声回答科恩:“什么都没做的废人。”
“从现在起,我不会让琴伦离开我的视线。”科恩也没转头:“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理由。”
乌鸦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身体还是一晃,倒着飞回了通道,下一刻已经把两个小女孩放在科恩脚边。
“一共七个,全在这里。”把小女孩们都救出之后,乌鸦的声音里又多了一分冰冷。
“这个修道院还有什么?”科恩看看乌鸦:“是什么东西让你更加愤怒?”
“在那个房间旁边……”乌鸦面容一紧:“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们应该发出警报了。我们应该离开。”科恩看看修道院楼顶燃起的火焰:“白影!”
小鸟模样的白影扇动着翅膀,飞到科恩身边。
“把这几个孩子送回营地,我们在通道会合。”吩咐完白影,科恩又看看乌鸦:“如果没有别的事,跟我一起走好吗?”
乌鸦的怒气来得快。冷静下来的速度也同样快。此刻已经完全冷静的他回望着科恩,正在心里惊异着这个“见习朋友”的变化。
在抱起这个小女孩之后,原本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以前还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是什么神情……是威严?是淡泊?是凌厉?是坚定?仿佛是这些的混合,又仿佛什么都不是。
但有一点乌鸦可以肯定,自己这个见习朋友已经表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或者说,他正在将他的本来面目一点点表露。
“看完了没有?”科恩出言催促:“我们的时间不多。离开这里你再慢慢看好了。”
乌鸦沉默着,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白影,把这里烧了。”科恩向外面走去:“有能力的话。你把这山推平我都不怪你。”
“那跟你念的诗不相符。”乌鸦走在后面,毫不客气的挑毛病:“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抱歉,我的宝贝。”科恩亲亲琴伦的脸,又转头对乌鸦一笑:“谢谢提醒。”
乌鸦呆了呆,科恩的这个笑容很真挚,而且跟以前那些“真挚的笑容”完全两回事。令乌鸦几乎想用微笑去回应,虽然在那一瞬间以杀手的冷静制止了自己。但他心里却有点内疚。
走在下山的通道上,琴伦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发抖。两只小手紧紧的护在头顶,根本不敢抬眼看一看科恩或者乌鸦,科恩心痛得不行,后来找了条小溪,给琴伦洗手洗脸。
“小宝贝不怕,哥哥给你洗手,洗干净了哥哥给东西吃哦!哥哥这里有熏肉,有腊肠,有小小的白面包,还会有糖果的……”
琴伦呆呆的看着科恩为自己洗手洗脸,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乌鸦,琴伦这是怎么了?”科恩看着琴伦深凹下去的脸蛋,想到她以前可能遭受的折磨,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她才七岁,一时还不能适应环境的改变。”乌鸦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一直生活在那种地方,你突然出现,突然对她这么好,她哪能立即适应?”
“那要怎么办?”
“别问我,我是一个杀手,只会给人死亡,不会照顾人。”乌鸦面无表情的说:“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你要想让她幸福,就得很有耐心才行。”
“虽然你一直在耍酷,可我知道你心中也并不是一潭死水。”科恩用小布条擦着琴伦脸上的污迹,笑嘻嘻的说:“再说了,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在这么温馨的时刻,你又何必要挂着一副冷脸呢?我们和小琴伦一起唱歌念诗不是很好吗?”
“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见习朋友,就不要试图讨论这个话题。”乌鸦站起来:“我们会有客人上门的,你带着琴伦走前面,我来打发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