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爱芹跟老伴儿想的一样,儿子去年那一劫,差点要了他们夫妻俩半条命。
女儿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真挺不住了。
见老两口吓得不轻,舒安歌放缓语调,仔细解释道:“爹,娘,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就是刚好听到俩人贩子在谈论如何卖孩子,等男人贩子走后,又从女人贩子手里把孩子抢走了而已。”
她轻描淡写的描述,让蔡爱芹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下去了些:“哎,你这傻孩子,人贩子凶残着呢。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第一时间找警察同志。我们就你这一个闺女,你要是被人贩子打了,我们该多心疼。”
“娘,我有分寸。跟你们说个好消息,省里破获这起人口贩卖大案,解救了几十个妇女儿童。也就是说,有几十个家庭可以重新团圆了。”
“老天保佑,这个是大好事。谁家孩子不是心头肉,谁家舍得女儿遭人作践。那些杀千刀的人贩子,一个个都枪毙了才好!”
蔡爱芹义愤填膺,宋光良也跟着附和:“枪毙了好,世上少几个祸害。珊妹儿你自己得小心点儿,别被那些没人性的东西盯上报复。”
“我晓得,你们别担心。派出所那边也提过,要是觉得身边出现了可疑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
五月天气已经开始燥了,几十个人窝憋在大巴车中,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热乎乎的臭气。
林向明坐在车上,挤得满身都是汗,人也有些恍神儿。
头一次出远门儿,他自诩要干一场大视野,每个细胞都在热燥燥的叫嚣。
“砰——”
伴随着剧烈的声响,以及刺耳的刹车声,大巴与一辆抢道的小汽车撞到了一起。
车上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东倒西歪,林向明脑袋冲到玻璃上,艳红的鲜血遮住了他的视线,深入灵魂的剧痛让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林向明望着雪白的墙壁,闻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手指紧抓着床单,面上露出狞笑。
他又活过来了!
活着的感觉真好,那个蛇蝎女人竟敢那样对他。
林向明面部肌肉扭曲,想到自己被段小穗骗的团团转,不明不白的死在深圳就恨得牙痒痒。
还好苍天有眼,让他重生到了去深市前。
他坐在病床上,仔细回忆着最近一年发生的事儿,后背陡然一凉。
前面十几年跟上辈子差不多,但这一年发生的事儿,可跟上辈子迥然不同。
段小穗突然变了脸,拒绝跟他私奔,态度鲜明的腰跟他断绝关系。
紧接着,她被宋家退了亲,认定了宋红旗出轨,还愤愤不平的撺掇他写信举报宋红旗。
他可真是个大傻帽,被段小穗迷得神魂颠倒,啥蠢事儿都敢干。
1983年,可是全国严打的年代。
上辈子他跟段小穗私奔到深市,刚开始时兜里有钱,两人一边吃吃喝喝四处逛,一边找工作。
都说深市遍地是黄金,林向明相信他能成为大老板。
奈何时运不济,他们两个外乡人没能找到什么好工作,身上钱又被人以介绍工作的名头骗了过去。
林向明也曾想过回乡,刚好那几年碰上严打。
他跟段小穗要是敢回老家,万一被按个流氓罪、破坏军婚判,那可是要被枪毙的。
段小穗也不敢回,乱搞男女关系、诈骗钱财、破坏军婚,哪一条都够她喝一壶。
为了在深市生存下去,林向明在狐朋狗友的建议下,迫不得已当起了活王八。
两人在深市底层摸爬滚打的混了一年又一年,林向明自认为他不嫌弃段小穗脏,在她做“生意”时保护着她,做的够地道了。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林向明思乡情怯,曾偷偷回家过一趟。
他听家里亲戚说,宋红旗当了大官,在部队当师长过些年还可能提拔成将军。
一句话林向明吓得连夜逃回深市,将军是啥概念,他们这小县城,几百年都没出过这样的大人物。
回到深市后,他忍不住将这事儿告诉段小穗,两人因此爆发了严重争吵。
段小穗骂他不是男人,怪他年轻时诱拐了她,害了她一辈子,诅咒他不得好死。
林向明哪儿是肯吃亏的人,他骂不过段小穗直接动手,将她打得够呛。
两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事后林向明也没放在心上。
可他没想到,段小穗竟然对他怀了杀心。
她跟姘头设下毒计,将他引到了du品贩子交易的地方送东西,导致惹祸上身。
最让林向明憋屈的,就是他明明没干那些事,却被du贩子当作替罪羊弄个半死后推了出去。
他还没等到伸冤,在医院就直接挂掉了。
死前的情景历历在目,车祸留下伤口隐隐作痛,林向明捂着脑袋,心里很是害怕。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他可不想将青春全搭到监狱里去。
要是能重生的再早一些就好了,林向明努力思考着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
信是他亲手寄出去的,字迹也是他的。
但他跟宋家兄妹没来往,采取的还是匿名举报的方式,部队应该查不到他头上。
只要段小穗不反水,这事儿就不会曝光。
要是她真的敢曝光,他就敢跟警察同志说,他是受段小穗指使的,茶馆的工作人员可以作证。
“15床病人,该交医药费了。”
林向明正在想事儿,护士来到了他床头,催他缴医药费。
“多少钱,谢谢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