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差点殒命山上,最后顶锅的却是一群无足轻重的山贼,他心气如何能平。
“大婶儿,父皇明明答应我要查出真凶,为何虎头蛇尾,强行结了案。”
五殿下暴跳如雷,口无遮拦,张口就说起当今圣上不是来。
舒安歌被他吓了一跳,急忙下令到:“你们都先下去吧,殿下这边由我照顾就好了。”
众随从如蒙大敕,急忙离开,五殿下可以对圣人妄言,传出去不过是不敬之罪,他们若敢在一旁听着,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仆从全都下去之后,五殿下抽出佩剑,胡乱看着花草,愤愤不平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连母后都让我不要追查下去。”
寒光闪烁,齐齐截断的鲜花落了满地,枝叶凋零,五殿下剑眉上挑,眸中映着汹汹火光。
舒安歌劈手夺下了五殿下手中剑,一把扔到了地上,严肃到:“殿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脾气有用么?”
五殿下被夺了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一些,他闭着眼睛紧握双拳,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
“大婶儿,为什么会这样?”
“大唐江山,是百姓的江山,不是陛下一个人的江山。人有五去而无一归,有八苦而无一乐,国有九破而无一成,再加上官吏贪污枉法。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逃窜于山泽之间。如此大唐,皇室又能安稳到几时?”
五殿下被舒安歌说的哑口无言,面如灰土:“可是,父皇是大唐之主,他若有意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又有几人能逃出法网。”
舒安歌从没想到,五殿下想法会如此天真。大唐国运式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还沉迷在皇帝无所不能的幻觉中。
怪不得日后五殿下登基之后,醉心于游乐,完全不知民间疾苦。
“殿下,如今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苛捐杂税繁重,天灾频繁,夫妻不相活,父子不相救。百姓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申。如此大唐,陛下即使贵为大唐之主又如何?”
五殿下好玩乐,他所到之处花团锦簇,所见之人权贵锦衣玉食,平民小厮也多安居乐业,从未想过百姓日子到了如此艰难的地步。
以前大婶儿也曾提过民间疾苦之事,但五殿下通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少放在心上。
“既然这样,为什么父皇不下令减少赋税,开垦荒田,让百姓休养生息呢。”
五殿下天资聪颖,虽然对政务不感兴趣,但也读过一些策论和史书,立马提出了疑问。
舒安歌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殿下啊,您真觉得当今世道,陛下真的能掌控这些么?”
这话就诛心了,谁都清楚,当今陛下几乎处在被架空的位置,朝政被几方势力把持着,但又有几人敢直言不讳的提出。
五殿下愣在了原地,颓然的松开了拳头,苦涩到:“你说的对,父皇和母后不将此事追查下去,自有他们的道理。但本王不甘心,那些人,不该死的无声无息。梧桐之前还在说,老家传来了消息,也许能找到兄长和嫂嫂。”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舒安歌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她主动握住了五殿下的手,将他手举外坚毅。
“殿下,那您是要忍受下去,一次次提防刺杀与暗害,还是打算奋起反击?”
舒安歌不等五殿下回话,继续往下说:“如今陛下尚未立太子,五殿下在朝中呼声极高,您可知为何已经成人的大皇子,反而不如您支持者众。”
五殿下望着舒安歌,讷讷回到:“因为,母后是正宫娘娘,所以大臣们才支持我?”
舒安歌松开了五殿下的胳膊,叹气到:“接下来四娘的话,或许对陛下多有不敬,不知五殿下可愿听四娘一言。”
论起胆子来,恐怕没几个人比舒安歌大了,她直接明了的告诉五殿下,她接下来的话要对陛下不敬了。
五殿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到:“大婶儿,你在我面前说什么都可以,但千万别在万人面前透半点风声。”
舒安歌啼笑皆非,敢情在五殿下眼中,她就是那般莽撞之人。
“先皇山陵崩之后,圣上被宦官迎立为帝。陛下在位期间宠信宦官,迎奉佛骨,内忧外患当前,却一味回避,面对藩镇势力也是再三媾和。圣上在在宫中,每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还喜欢观罗各地戏班子入宫表演。”
五殿下听的面红耳赤,有其父必有其子,父皇喜欢饮宴游乐,他平时也没好到哪儿去,时间全都花到了嬉游玩乐之上。
“父皇,父皇他或许是因为在朝中不得志,这才寄情玩乐之上。”
这话五殿下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羞臊,更逞论舒安歌听着了,故而她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注视着五殿下。
五殿下被舒安歌看的无地自容,垂下头到:“子不言父过,大婶儿,父皇荒于政务,的确有负黎民百姓。”
百珍园中,奴仆尽数散去,舒安歌问话也没什么顾忌了:“那么,五殿下,您究竟如何看待太子之位和龙椅呢,究竟是否有心相争。”
她目光紧紧锁定着五殿下,不给他躲闪回避的机会。
五殿下在怔愣之后,神色惭愧到:“本王才疏学浅,难当大任,只想做一闲王。”
在刚经历刺杀案时,五殿下也曾心潮澎湃,想要争那个位置,为身边无辜牺牲的人讨回公道,同时也让那些人算计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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