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沉声道:“我需要你以皇后的玺绶下旨,就说东都城中现在缺粮,危在旦夕,城中人心惶惶,不少人正在串联,与叛军想要里应外合,你要卫玄念在江山社稷,出兵来援。”
“就算不能直接击败叛军,也要威胁叛军侧后,使其不能全力攻城。等他到了氓山附近,在夜间四更的时候,点五股红黄绿青紫的狼烟,以通知城中守军,大军一到,人心自安!”
萧美娘的眉头微微一蹙:“可是现在洛阳城给围得水泄不通,本宫就是下了这个命令,卫玄又如何能知道?”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这回出城的目的了,放心,杨玄感已经和我约定了,只要你下令,卫玄一定会接到这条命令的!”
函谷故关,黄河边,卫玄的大营,已经星罗棋布地占据了这片三里多宽的河滩,连营二十多里,旌旗招展,可是营地之中,却是人人表情严肃,如临大敌,出关中之前,那种冲天的气势,以及不破敌军势不还的豪气,已经是荡然无存,在这严阵以待的表象下,似乎还有一些难言的恐惧之色四下弥漫。
函谷故关前的中军大帐之中,卫玄正襟危坐于帅案之后,神色肃穆,看着手上的一张细细的帛书,若有所思,良久,他才抬起了看,看向了坐在下排左首的蔡王杨智积,说道:“蔡王殿下,您是皇室宗亲,这皇后娘娘的玺绶,当真无误吗?”
杨智积点了点头,正色道:“这飞鹰传书,最早来的就是我们弘农城,本王见这信上是十万火急,所以不敢怠慢,亲自送来大帅这里,内容嘛,本王还没有看过呢。”
卫玄点了点头,把这帛书递向了杨智积,说道:“那有请王爷过目。”
杨智积拿过帛书,展开一看,脸色不免为之一变,失声道:“什么,这是要我们继续进军?”
卫玄没有接话,而是淡淡地说道:“王爷先看看这个皇后娘娘的玺绶印章吧,以防有诈,这么多天来,洛阳城中都没有飞鹰传书出来,可偏偏在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封,本帅觉得这中间有些古怪。”
杨智积使劲地揉了几遍眼睛,几乎把这帛书末端的印章贴到了眼睛上,左看右看,才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皇后娘娘的亲印,当年授印之时,本王曾经是亲自监制过这块印玺,现在仍然认得啊。”
卫玄的眉头一皱:“这皇后娘娘的印玺,有没有可能被人伪造呢?叛军之中,也许会有精通这印石之术的高人啊。”
杨智积摇了摇头:“不会,这印章的制作极为严格,也会留下防伪的标记,即使是高手匠人,也不可能完全模仿得一模一样,而且皇后的印章,极难出皇宫,外人更是不太可能得到啊。”
卫玄叹了口气:“这么说来,这道命令,应该是真的了?”
杨智积正色道:“不错,而且这是萧皇后的亲笔书写,她的字,本王认得。”
卫玄咬了咬牙:“可是萧皇后又是如何能知道这前线的战况?还要亲自下旨,要本帅出兵?这有点不太符合我大隋的制度吧。”
站在右排下首的杜如晦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有话想说,卫玄注意到了他的这个举动,沉声道:“杜参军(杜如晦给临时加了一个中兵参军的虚职,得以参议军事,不再小兵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如晦信步而出,缓缓地说道:“这封帛书,应该是真的,飞鹰传信有严格的训练,即使叛军截获了飞鹰,也不见得能让它飞到弘农城来,更不用说要伪造这封帛书了,我想,之所以由皇后娘娘亲自下制书,命令我军出击,只怕是考虑到东都的樊留守与大帅平级,他的命令,大帅可以拒绝执行。”
卫玄不悦地勾了勾嘴角:“可是皇后娘娘的这封制书,也实在是不合情理啊,我前军新败,全军尽没,现在我军的骑兵只剩下斛斯将军的五千骑,已无野战之能,她这时候却要我们进军,这是拿五万将士的性命作儿戏吗?”
斛斯万善连忙帮腔道:“是啊,现在我军没有打野战的能力,皇后娘娘虽然母仪天下,但毕竟是妇人,又不知道前线的情况,大帅,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使是皇后娘娘的制命,我们也可以不从啊。”
庞玉冷冷地说道:“斛斯将军,你这是想抗旨吗?现在陛下不在中原,皇后娘娘就是一言九鼎,她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樊留守和王将军这样的能人给她出主意,怎么能说她是妇人之见呢?”
斛斯万善讨了个没趣,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话。
卫玄叹了口气:“庞将军,东都的樊留守他们是只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却不顾我军的情况,我们出击了,哪怕全军覆没了,他们的压力也会减轻,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们来考虑我们的死活,只有我们自己的决定,才是要对得起我们的五万将士啊。现在我军没有骑兵,自保尚且吃力,扼守这函谷道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如果出关,则是羊入虎口,不得善终啊!”
杨智积刚才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眉头一皱,说道:“卫大帅,你看到制命上的这几句话了吗,说是东都现在粮食不足,已经快要到了支持不住的地步了,所以才要我们出击。”
卫玄点了点头,说道:“本帅刚才就是在想这个问题,东都的人口平时就有六七十万,这兵荒马乱的,四周百姓都入城避难,现在只怕已经不下百万人,而东都的粮仓并不在城中,而是靠洛水之上的回洛仓,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