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也不例外,他被贬到了关中北边的敷州担任一个从八品的司库。魏某在这回来郢州之前。还曾去送过他呢。”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房彦谦房玄龄父子。都是极为难得的人材,玄成,照你这样说,这样的人材我们应该早点结交。以后想办法为我们所用才是。可比李百药,高表仁之流管用得多。”
魏征摇了摇头:“此事万万不可。这对父子现在是不可能加入我们未来的计划的。”
王世充奇道:“又怎么了?那房玄龄在开皇十七年时,就对玄成你说了这么一大段大逆不道的话,现在又被贬官调任,难道他还会对朝廷忠心耿耿吗?”
魏征笑道:“非也非也,房氏父子未必对朝廷会有多忠心,但他们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那就是辅国良臣,而不是一方霸主。你指望他们象萧铣这样一样割据一方,成为一镇诸侯,甚至想问鼎天下,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说白了就是择木而栖的良禽。虽然自从七年前那次和房玄龄趁兴纵论过天下大势后,房玄龄就再也没有和魏某议论过这种大事,但是魏某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仍然不平静,对杨广治下的大隋基本上是不抱希望的,现在只是想找一个乱世中的明主罢了。”
王世充笑了起来:“这么说来,这房氏父子其实本质上也和药师一样嘛,想作为贤臣而名垂青史,玄成觉得他们以后会跟随我们吗?”
魏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只怕未必。”
王世充脸色一变,道:“怎么会这样?”
魏征正视着王世充,道:“主公,你有所不知,房氏父子是典型的山东世家,虽然房家自己不是五姓七望中的一员,但是他们也只愿意向出身五姓七望,或者是南朝的王家,谢家,萧家这样的超级世家效忠,当年房彦谦之所以没有直接出仕大隋,听那房玄龄的意思,是有点嫌出身弘农杨氏的皇室家族不够高贵。”
王世充哭笑不得,他第一次听说有人会嫌皇家的身份不够高贵而拒绝当官:“那这房家在青州世代为官,难道鲜卑氏的慕容家,出身南朝低等士族的刘宋,还有北齐的高家,他们就是五姓七望了?”
魏征笑道:“那不一样,当时天下分裂,谁能一统天下尚未可知,你说的那几家都是割据青州建立小王朝而已,如果能辅佐这样的国家一统天下,那房氏可以一跃而为堪比五姓七望的顶级豪门。”
“可是后来大隋一统天下,五姓七望和关陇军功贵族,以及江南的世家大族已经占据了朝堂上的高官大位,这种时候房家即使入朝为官,想要出头,当上三公九卿这种级别的高官,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后来的事实也正是如此,房氏父子尽管名声在外,也不乏高熲和高孝基这样的名臣推荐,可就是升不上去。房彦谦现在已经年逾花甲,也只不过是一个鄀州司马,而房玄龄更是在州衙里当个管库房的八品官,想要出头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所以房氏父子应该早已经对大隋失望,现在只不过是冷眼观察而已。”
“房玄龄曾跟我提到过这方面的事,他认为如果皇室家族出身足够高贵,是那种超级世家的话,那么就无需要提拔同样出身世家大族或者是名将家族的人,在朝堂之上为自己撑门面。”
“而越是出身中小世家的皇帝,甚至是平民天子,自身的家族势力越是不够强,就需要倚仗世家大族帮他们稳固天下,或者是结亲强大的外戚。”
“主公,由此可见,房家以后想要投靠的,恐怕是真正的超级世家大族,主公虽然天下闻名,可是恐怕并不入他们家的眼,一开始也未必会选择主公作为主公。”
王世充叹了口气:“想不到这房氏父子如此博学,却仍然免不了门户高下之见,令人齿冷啊。”
魏征笑了笑:“这就是中等世家们的普遍观点,乱世之中,平民百姓追随强者,追随英雄,而这些普通的汉人世家们却是心向世家大族或者是皇室贵戚,前者有名望,后者有大义的名份。主公,到时候如果你能打出杨昭这张牌,也许房氏父子会来投靠的。”
李靖连忙道:“杨昭?你说的可是东宫太子杨昭?”
魏征点了点头:“正是,此人与杨广完全不同,重礼下士的名声传遍天下,是真正的仁德之人。”
李靖笑着说道:“太子的仁厚之名朝野皆知,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啊。太子被一个人扔在了大兴,看起来象是要重蹈房陵王杨勇(杨勇死后,杨广给了他一个房陵王的追封,但不能荫及子孙,所以杨勇的子女们仍然是庶人身份)的覆辙啊。”
魏征看了一眼李靖,继续道:“不过这样一来,朝野内外,天下士人们的舆论中,杨昭倒是得到了极大的同情,就象当年先皇即使废了天下的学校,也没能堵住天下士子们同情房陵王的汹汹之口。”
“而现在的杨昭,比起当年的房陵王,更加可怜,更加无辜。加之他向来有仁孝之名,对结发妻子小崔氏也是仁致义尽,口碑比起沉迷于酒色之中的房陵王要好得多。如果他真的能挺到我们起事的时候,到时候我们把暴君赶下皇位后,扶他即位,那房氏父子这样的主流世族们,一定会心悦诚服地投向我们的。”
李靖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