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非凡女子
阴天下雨,早早收工,知青们扛起锨镐,跑回宿营地。庄稼地里的活,刮风下雨,天意歇息时,勤快人无奈,懒人偷着乐。平常,碰上这样的日子,一个个必定乐不可支,“呵呵,老天发慈悲,不歇不行!”如今却无精打采,闷闷不乐。楚队长迟迟不归,如同失去了主心骨。袁怡如何定论处理,一点消息也没有。平日里,一个锅里摸勺子,言差语错恶作剧,不觉。真到她出事离开了,又念想起她的好,替她惋惜,如同剜了自己的心头肉,隐隐作痛,饭不香,寝难安,空落落的。
心存纠结瞎猜疑,袁怡被押走,有点蹊跷,莫非是背后捣鬼。谁呢?扳着指头猜忌。黄虹和袁怡一个宿舍,脾气和不来,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争吵吵。解放前,她父母是大资本家家庭,腰缠万贯,在岛城赫赫有名。公私合营后,从大老板到国营大企业负责人,仍是响当当的名流人物。运动来了,被打入“牛棚”,接受劳动改造。这个社会背景,在下乡知青队伍里,一直遭人歧视。再加上长得太胖,大手,肥脚,胖脸庞,眯缝小眼睛,缺失女人味,无形中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什么事,袁怡处处压她三分点子。因积怨在心,而打小报告,达到发泄私愤的目的,很有可能。崔大明和卞雅茹是高中同班同学,恋人关系,一直保持到插队落户。拒卞雅茹高升后,对外予以否认,但崔大明仍痴心不改,为了讨好她。泄露了秘密,也难说。娄鹏和袁怡的恋情大家人所共知,出于政治野心考虑。告发女友,踩着人背往上爬。这个热衷于投机钻营家伙,不是干不出来。当然,阿伊也是怀疑对象,对他来说,知青点里的事,几乎没有秘密。卞雅茹几次单独会见,他如实汇报情况,有意无意间透露了风声。也可能。至于其他人,是否居心叵测,如同疑邻盗斧,言谈举止,脸色表情,无不为告密者。
天晚了,雨也停了,阿伊仍没回来,实在憋不住,知青纷纷串门打探。崔大明坐在床上愁闷烟。一声不吭。大伙你一言,“要么,咱到大队部去问问。这么干耗着。真闹心!”他一语,“我们中间一定有汉奸!”段文歇斯底里,“揪出这个汉奸,我活剥了他的皮!”吕小艺撇嘴,“哼,贼喊捉贼。”段文瞪大眼,王雅丽翻脸,“吕小艺,你是什么意思?”吕小艺不甘示弱。“意思明摆着,叫唤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唤。”唇枪舌剑,针尖对麦芒。闹腾起来。崔大明跳下床,高声说:“瞎吵吵,有意思吗?乱猜忌,能解决问题?冷静,冷静,如其窝里斗,不如大家扭成一股绳,为开脱孙凤,减轻处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高德奎等人打圆场,“就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阿伊气喘吁吁,走进门,“挺热闹!”大家眼睛一亮,围了上来,“队长,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快说说,什么情况?”淋雨,夜跑山路,阿伊浑身无力,头感觉发涨,摆摆手,“别急,稍稍喘口气。”吕小艺耐不住性子,“都急死人啦,还卖关子。”
阿伊掏出烟丝,卷一支,划根火柴,点燃,抽上几口,“袁怡,隔离审查。最后,根据审查、取证情况,以及平日表现,再做研究处理。领导一再强调,相信组织,相信党,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说“取证”、“冤枉”和“好人”时,加重了语气。
一直惴惴不安的崔大明,松了口气,感觉到事情有了回旋余地,问:“如此说来,上面还要派人下来?”阿伊没有正面回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然,重实据,顺民意,怎么体现?”
娄鹏恍然大悟,“对啊,只要我们都出来证明,袁怡一贯表现良好,只是偶尔犯错,就会从轻发落。”大伙敞亮了,“*谆谆教导我们,实事求是,一起从实际出发!”
阿伊的潜台词,大伙都领悟:力保袁怡,贵在众口一词,“她是一个好同志!”欢呼雀跃,“楚队长,你就像一支蜡烛,点燃自己,照亮别人。”
在知青心目中,阿伊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针。虽是乡下人,仅仅十九岁,但为人处事,给人一种踏实感。棘手事,难缠人,在别人眼里,“山重水复疑无路”。阿伊则不温不火,平常里的一段歌,“柳暗花明又一村”。
趁热打铁,阿伊觉得到火候了,脸色郑重其事,话题突然一转,“谈恋爱,看黄色禁不止,问题非常严重。属小猪的,揪那个,那个叫唤。上面三令五申,没用。仍我行我素,冒着葬送前途的风险,也要偷吃果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问题是,明知道是祸,还要硬闯,自作孽,既祸害自己,又连累他人,得不偿失。上级的态度很明确,当事者单位和负责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要认真反思,写出书面检查;二要从灵魂深处找根源,吸忍训,扎扎实实地整改,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问题。要求每个人,必须引以为戒,自查自纠,做到下不为例。”他环视了一下在场人员,发现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朝崔大明眨了眨眼,“崔队长,时间很晚了,今天先让大伙休息。下步,具体怎么办,我们商议一下。”
崔大明起身,“楚队长今天说的话,震耳欲聋,发人深省,大家回去后,好好琢磨琢磨。”
一周后,袁怡被放回。最终处理意见,仅以公社知青办的名义,就孙凤私藏传阅黄色书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