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身前却扇形包围过来了三个强悍的日本兵。近见敌人,分外眼红。“说时迟,那时快!”我开枪击中了正前方的高个鬼子,只见鬼子胸膛开花,往后一仰死到在地。趁鬼子发愣当口,我箭步一冲,一个防左刺,“啪”地架拨开了刺到眼前的长枪,平枪猛刺“噗”地一声,刺刀穿透了鬼子的胸膛,接着迅速来个飞脚踹,双手往后猛拉拔出了枪。剩下右边的这个鬼子,端枪打颤,不敢前推步。我乘威,右拨左挡,劲刀刺进正中央,干掉了第三个鬼子。
这时发现大个李被鬼子包围着,极其吃紧,我一搂扳机,弹飞敌倒,帮他撩倒了一个正箭步猛刺的日本鬼。接着,我又快步杀到近前,帮他解决掉另一个鬼子。大老李也轻松拿下了剩下的鬼子。
战局扭转,我们三个对三个,自然非常干净利索地干掉了他们。
战斗结束,我们创下了拼刺刀史上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在庆功大会上,团长亲自给我戴上了二等功奖章。当然,我们二班荣获了集体二等功。
每每讲起这场硬仗,我特别感谢团长平日抓拼刺刀强化练习,让大家练出了过硬杀敌本领,到关键时候才能有战胜敌人的本钱。但,最容易挂在我嘴边的话却是:“日本鬼真傻!”
(九)
一个班十三个人,仅剩下三个,十个战士的影子一个挨一个地在我眼前晃动。“班长,替我杀鬼子!”,“班长,我要报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仿佛仍在身边一样。我窝囊,我无能,没有好好地保护他们,我算什么东西。有多少个夜晚,我从梦里惊醒过来,嘴里喊着他们的名字。很长一段时间,我陷入极度的悲伤中,不能自拔。栾可佳,比我大一岁,团团脸,一对孝牙,活泼可爱极了。我经常不由自主地用手摸摸他胖胖的小脸蛋,“真是个娃娃脸!”他似乎并不反感我摸,总是嘻嘻笑得脸越来越红扑扑的。我们非常喜欢在一起说道,经常没完没了。不过,一旦提起家,他立马就瞪大了那双怒火pēn_shè的眼,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栾可佳,鲁中人,是放牛娃出身。母亲过世的早,是他爹一个人把他和两个姊妹拉扯大。三年前,日本鬼子进村,狗汉奸特务队长朱大牙,领着着两个鬼子闯进了他家。“拿粮,拿钱,献花姑娘!”汉奸冲着他爹高声嚷嚷。就因为他爹狠狠瞪了一眼,被一个许子放出大狼狗跳窜着嘶咬,咬一口,惨叫一声,嘶一口,血流一滩,被狗活活地咬死了。藏在大缸里的姐姐,心疼得憋不住,弄出了声响,被这帮畜生拉出来,tuō_guāng了衣裳,硬是糟蹋了。最后,丧尽天良的鬼子,还把她当活靶子,用刺刀对着肚子,刺一刀,狂笑一声,刺一下,狰狞一个魔鬼脸,凶残无比。等鬼子走了后,栾可佳和他妹妹从山沟里跑回家一看,惨不忍睹,怒火满胸膛。当天晚上,他揣着一把斧头,潜到汉奸朱大牙家里,怒劈了卖国贼,并把他的狗头剁了下,挂到了城楼高墙上。他把妹妹托付给舅舅,自己连夜投奔了八路军。
崔泽泉,齐鲁东半岛人,父母都是教师。1941年春天,闵西县抗日民主政府在小山村里举办七十多人的教师培训班。结果,被敌人包围了。东突南冲,均遭到了鬼子机枪的猛烈扫射,二十多名干部群众倒在了血泊里。其中,教育科长和爱人中弹牺牲,孩子还在襁褓中。往西突围的,遇到了强敌,手无寸铁的教师和百姓,被端着刺刀枪的敌人威逼进了东场院,挨个搜身,然后捆绑起来,驱赶着带到了南山一块平坡地,在高坡处敌人架起了机枪,对准站在坡地上的教师和群众。有个男青年不顾一切冲出了人群,刚刚跑了两步,就中弹倒了下去。汉奸,狗仗人势,用枪逼着赤手空拳的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下。愤怒的教师群众奋起反抗,凶残的鬼子拉响了机枪,对着人群扫射起来。霎那间,五十余条生命的鲜血染红了南山坡。在这次惊心动魄的惨案中,崔泽泉的父母也倒死在了鬼子的枪口之下。为了替死去父母报仇,他背井离乡参加了八路。
……
“小子,抬起头,他们不幸遇难,不是你的责任,应该把仇恨记在鬼子头上。”高营长劝我。
“许,我比你更心疼。不过,打仗就会有牺牲,他们死得光荣,死得伟大,是我们的骄傲,也是祖国的骄傲。”团长摸着我的头,“你们特别让我自豪,一个班居然消灭了一个小队的鬼子,记个三等功也小了。尤其是你,在那样的危险处境,竟然沉着勇敢,粗中有细,拼起刺刀来,又像猛虎下山。你无愧于八路军的光荣称号,无愧于祖国和人民!”
我含着热泪,抬起了悲伤的头。
“对,昂起头颅,眼睛往前看。明天,你就到一排去报到,担任排长!”团长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