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礼部侍郎吕伯远,御史刘孝恭等人上书议迁祖宗陵寝之事,为陛下所斥,吕伯远罚俸一年,刘孝恭外贬河洛,其他诸人,多降职留用,不知将军于此事上如何看法?”
赵石眨了眨眼睛,目光闪烁。
李圃好像看穿了赵石的心思,接着便道:“当年迁陵之事,风波迭起,想来将军应该记得,而今多事之秋,若行此举,必定便要动摇国本,老夫已经劝阻过陛下几次,吕伯远,刘孝恭等人所行,或有不对之处,但却也都存着为国为民之心,奈何陛下心意难测……将军为陛下信重,老夫等多有不及,还望将军坦言……为家国计,好能多规劝一些……”
实际上,赵石对此事前后因果知道的别旁人还要清楚一些。
成武皇帝登基之后,从成武三年开始,迁陵之事便一再被提起,直到如今,却有着愈演愈烈之势。
而此事,说起来肇始之人,却还是避居承恩湖畔,貌似不问朝政的大长公主殿下,这主意出自大长公主之口的时候很是轻描淡写,但却在朝堂上,掀起了很大的风波,据说,礼部尚书方谦,没少为了此事受人诟病。
但相比从前,他受到的压力实际上反而减轻了许多,借此,他还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信重,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般的变幻莫测。
照南十八,陈常寿两人的推测,皇帝陛下的心意是非常坚定的。这个赵石也知道。成武皇帝陛下的心结。没谁比他更清楚。
但据两人观瞧揣测,朝堂之上,闹的虽然越来越凶,看以称得上是风波不断,但皇帝陛下未必是要一意孤行,非要将此事立即办了。
当今陛下,心性之隐忍,在长安之乱中便能见得一般。
所以。此事屡屡提及,反对者众,但到得此时,也未有人从陛下口中亲耳听到什么,估摸着,皇帝陛下只是在为将来做着铺垫罢了。
一件事,提的多了,反对者们屡屡受挫,等时日一长,哪里还会有现在的锐气。而时机一旦来临,陛下亲自开口。受到的阻挠也就不会太大了。
这是为政者惯用的一种手段,而吕伯远,刘孝恭等人上书言及此事,实际上却是被当做了出头鸟,正好让皇帝陛下发作了一番。
当然,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牵扯,若非置身于其中,谁也说不太清楚。
李圃身为相辅,这里面的关节应该很明白才对,但此时还是说了这样一番话,赵石估计,这位李相大人,是不怎么确定皇帝陛下的心意,他也怕皇帝陛下性子发作,或被人逼的急了,将此事发到中书议决。
那结果几乎不用问,定然要在中书被否决,那样一来,于皇帝陛下,以及中书重臣们来说,面子上都不会太过好看,那也就很可能沦为纯粹的意气之争。
在这样一个时节,中书绝对不会以封还陛下圣谕为荣,更不会在此事中得到什么真正的好处。
而赵石这里,按照南十八,陈常寿的意思,三缄其口,静观其变才是正理,皇帝陛下已有定见,劝了,收效甚微不说,还会惹的陛下不快。
那么,李圃的意思的也就很清楚了,并非是要赵石劝得陛下改主意,当然,那样最好,但让这位大将军冒死力谏?怎么瞧,这位大将军也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所以,他想要赵石做的,便是在陛下身旁,时不时的规劝一下,不要弄的太过剑拔弩张才好。
而实际上,在李圃以及一些人看来,相比大秦正在急剧扩张的疆域,西山皇陵确实显得太过于局促了些,已经与大秦的威势无法匹配了,皇家陵寝,早晚是要迁移的,只是绝对不能是现在罢了。
说到底,其实还是怕皇帝陛下年轻,性子太急,朝臣们反对之声越多,越是可能让陛下恼怒,他嘴上说是吕伯远等人为国为民,但心底里,可就未必那么想了,多数是要给这些家伙加上一个不识大体的评语。
惹恼了皇帝陛下,又恶了相辅大人,这些人的宦途实际上已经暗淡无光,没有多少起复的希望了。
当然,这里面若是另有因由,却又当别论了,要不怎么说朝堂风波险恶呢,只在这一件事上,其实就可见一斑了,对错在这里显得分外模糊,也无关轻重,考量的其实是人们的眼光。
前前后后想了想,他的反应并不算快,却也不算慢,毕竟有着信息的支持,比旁人知道的多,也就能更快的想清楚前因后果。
这一次,他很准确的把握到了李圃话中的重点,这对于他来说,真的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遂点了点头道:“本来,这应该是礼部尚书方大人头疼的事情,不过既然李相如此说……赵石自然当仁不让。”
“只是李相也不用太过忧虑,陛下英明神武,哪里会冒然行事,此时闹的虽然厉害,但到底都是些传言,只要圣旨没到中书,便也不必太过理会,咱们做臣子的,若是说的多了,因此惹的陛下不快,反而不美。”
这后一句才是点睛之笔,李圃轻轻一拍桌案,顺势举杯,“将军此言甚为有理,来,老夫敬你一杯。”
饮毕,赵石刚刚缓口气儿,李圃好像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接下来的话题,比方才那个还要让人难受。
“此事事关国本,将军能够如此,老夫实是欣慰,不过……还有一件事,老夫要与将军商量一下。”
赵石脑袋有些隐隐胀痛,不是酒喝多了,明显是用脑过度的征兆,地位带来的变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