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乐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一路到处打量着,大姑娘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时不时抽搭两声,昭示着她的存在。
“妹妹,你该去打猪草了。”大姑娘——也就是林家大姐林招弟,第一百二十三遍的轻声提醒。
林喜乐置若罔闻,只管朝着人烟多的地方走,前胸贴后背,她快饿死了。
话说回来,哪里能不饿?从昨天晚上决定上吊开始,林不喜就没吃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上午又干了半天家务活,还不容易趁打猪草的机会跑出来上吊,又还没死成。
差不多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林喜乐听姐姐林招弟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事情也了解了个大概,却走的饥肠辘辘。
这会子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更觉得饿得头重脚轻,半道上见个小孩子手中握着个烧饼,一把抢夺过来,就不管不顾的塞进嘴里,小孩子在身后放声大哭。
烧饼除了有点硬,味道还不错,要是能洒点芝麻,就更好了。
林招弟在身后急的呀,还来不及抢回烧饼,就见林喜乐刷刷吃光了,还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
冲她说道:“咱家在哪儿?”
“啊?”林招弟一时没反应过来,随手一指:“那个乌黑色篱笆的院门就是。”
见林喜乐连蹦带跑的奔过去,急忙大声叫道:“不能回去,猪草还没打!”
林喜乐哪里管她,甚至压根没听清楚林招弟到底在叫些什么,欢快的带着期望,往冒着炊烟的小院子跑过去。
她,要回家吃饭喽。
天大地大,吃饱饭才算事儿大。
林喜乐推开破旧而简略的院门,一排棉秸秆,用麻绳编排在一起围成一个圈,里面是两座茅草房子,几个孩童在院子里嬉闹着。
见她回来,一个大约十来岁女孩儿大声道:“二姐没打猪草哦,要倒霉了。娘,快出来揍她!”
天?这是什么狗屁妹妹!
林喜乐无趣的翻个白眼,冲她狠狠呲一呲牙,那女孩儿尖声叫着:“娘啊,二姐做鬼脸吓唬我。”
用鞋底丢她的大妈手持着锅铲走出门来,看林喜乐两手空空,顿时拉长了脸:“猪草呢?”
林喜乐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答话,一言不吭,走到水缸前,用木瓢舀了一瓢凉水,本来想喝,看着黑乎乎的脏的不行,又改了主意,只将手伸进去细细洗起来。
锃亮的锅铲啪一下打在手背上,立刻泛起红色一片,疼得林喜乐五官扭曲成一团。大妈犹自呵斥着:“都什么时候了,猪都没喂,你还有脸洗手?”
粗黑的两条眉毛倒竖,大妈指着林喜乐厉声道:“趁天还没黑透,赶紧去,打不回来不许吃晚饭!”
“不吃就不吃。”林喜乐嘟哝道,见大妈操着锅铲去给其中一个小孩子擦鼻涕,便飞快闪身溜进厨房。
只见黑乎乎的灶台上煮着一锅粥,里面绿色的菜叶子占了大半锅,灶头上隔着一碗红薯,看着就没胃口。
“臭妮子,我看你是死了一回胆子大了是吧,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大妈见林喜乐没有立即去打猪草,破口大骂起来:“还有你姐姐那个浪蹄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野。”
正说着呢,林招弟背着一捆臭烘烘的猪草进门,见娘亲指着林喜乐的脑门破口大骂,急忙上前去劝道:“娘,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喜今天想不开上吊,脑子也好像出了毛病,您别急着骂她。”
说着接过林妈李桂芳手中的锅铲,往厨房里去做饭。
李桂芳气呼呼的道:“一个一个都不省心,白生了你们养了你们了。”见林喜乐无动于衷,又把怒气洒向院子里另外一个女孩儿:“林不欢,你多大了还跟弟弟妹妹一起玩,水缸里没水了,去池塘里提点儿回来。”
被叫做林不欢的女孩儿就是方才叫林不喜二姐的那个,瞥瞥嘴角,很是不情愿,却也违拗不得,小小的身躯比木桶高不到哪里去,也提着两步一歇的走了。
另外一个七八岁女孩儿拍着手欢呼道:“早该让她干活去了,一个劲儿赢我的豆子。”说完往嘴里丢进一颗豆子,挑衅似的望着林喜乐,嘎嘣嘎嘣嚼起来,津津有味。
林喜乐很想揍她。
不多时,林爸爸大强也回来了,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精瘦精瘦的跟人干儿似的,一进门先咕噜咕噜灌了一大瓢凉水,喘着气又去劈柴。
李桂芳翻着白眼儿冲他叫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吧,绣花下田样样学不会,学人家上吊倒是会学的很,要不是我赶过去,只怕不喜今儿个就吊死在后塘的半山坡上了。”
林大强闻言大吃一惊,急忙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喜乐一个来回,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除了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勒痕,其他并无异样,长出了一口气,小声道:“吃饭吧。”
院子里的大大小小一听这句话,呼啦啦一下子将院子中间的破木头桌子围起来,各个眼巴巴的望着林招弟,等待开饭。
林喜乐毫不犹豫的跨上去,选了一处干净的长凳子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稳,最小的女孩大声道:“那是爹和娘坐的地方。”
林喜乐看着这女孩儿约莫十一二岁,衣裳干净,说话娇声娇气,不由得厌恶的很,压根不理她。她却跑下自己的席位,过来推着林喜乐:“说了这是娘坐的地方,你快下去。”
又冲着往外端菜的李桂芳大叫:“娘,二姐坐了你的地方,我怎么赶她也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