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算的,都是一家人,我是做娘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给你花点银子瞧病是应该的呀。”说着冠冕堂皇,也让不明就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李桂芳怎么如此大方。
林不喜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拍在桌上:“把我首饰还回来,这些是医药费,你花了多少,今儿个咱们就算清楚!”
一锭银子,一个算字,彻底将李桂芳激怒,她也攸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林不喜手指头都在哆嗦:“好,算!我倒是也想看看,这些年,从老娘辛苦十月怀胎把你生下,到你长这么大,白净水灵的大闺女,到底吃了老娘多少,喝了老娘多少,穿了老娘多少?”说着又冲林大强:“你看看你教养的维护着的好闺女,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亏得咱们把她细皮嫩肉养这么大,现在居然管我要还银子起来。林大强,你看看,你看看!”
有些气急败坏,哆哆嗦嗦的,人看来是真的快气晕了。林大强被她一指一哭一闹,只能带着哀求的看着林不喜,眼睛没有说话,却又像是在说,别闹了,闺女。
林不喜心里一软,那双眼睛充满红血丝,端碗的手青筋爆出,瘦骨嶙嶙,是前些天给人干活所致。
默默的便不作声。
李桂芳得了上风,得意洋洋的哭号起来:“可怜我一辈子劳苦,却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林不喜情知这饭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碗,去房间弄她的首饰。
这些天闲下来,林不喜一边设计珠宝样子,一边买一些基础的材料,打算自己着手开始设计。今天把水晶石打磨成功。林不喜心里是开心的,此刻拿出来,细细端详着。
若是四四方方镶嵌进去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是一个角朝下,镶嵌成菱形。这样一个尖朝上,更显得四壁光滑晶莹,满满的剔透之感。
打定主意,林不喜这几日的时间,便都花费在上面。早上赖在床上不起,一做就是一上午,小到银子上的花纹,都是拿着小篆刀。一点点削画出来的。
李桂芳那日胡搅蛮缠,实则理亏,也不去管她。只顾着将林不欢和林招弟当牛一样使唤,赶着做年货,又指使林小菊跑了不少腿,唯有成才乐呵呵的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稍微一做事情,李桂芳就“我的儿啊,可不敢劳动你”之类的话搂了过去。
林小菊也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边跑着腿儿。一边还拼命挤出时间去苗子那里学绣帕子和针线活儿。惹得李桂芳对她改观不少,大有要恢复从前怜爱的模样。
成才却倒霉了。
他被王小乔大冬天的,给推进了池塘。惹得马上过年那几天,还生病了。
李桂芳简直是心肝脾都疼的不行。
带着林大强去找上别人家的门,要王家赔银子。成才穿得像个大粽子,其实并无大碍,一去王家,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也不起,像是跟他无关,李桂芳问时。说是王小乔先动手的。
王秀才到底年纪大,又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夫子。定然是讲道理的,也不好跟一个孩子胡搅蛮缠。只是叫了当天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你们说。”
那几个孩子便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说是林成才见王小乔吃东西,便伸手去要,王小乔不给,林成才便去扯拉她的头发,王小乔急了就想挣脱他,林成才却从后面抱着王小乔不撒手,王小乔往后推,又挣了几下,成才脚下一滑,池塘边上又都是冰块,他便掉了下去。
问王小乔,她在内室,却跟几个孩子说的分毫不差。
李桂芳听的脸色铁青,大骂着将几个孩子赶跑,将林成才拉扯过来:“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一个不小心,那便是没事了?要不是我成才命大,是不是就是淹死了,也是个不小心?”
李桂芳本来对王秀才还是带着恭敬心里的,若是王家惹了别人都可以算了,唯独动了成才,就不行。她是拼了性命,也要为宝贝儿子讨一个公道的。
王秀才见她无中生有,指着林成才道:“林家婶子,小乔把成才推下水,是我们不对。可是孩子们不是说了么,是你家成才先缠着我家小乔的,小乔是个姑娘家,肯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被成才抱着。再说了,成才不也是没事了?当时王栋想都没想,就跳下去将他救上来了。”
“呦,你们推人还有理了?”李桂芳双手叉腰,颐指气使:“感情你儿子不救人,就看着我儿子淹死在池塘里是吧?你们王家倒是打的好算盘啊。林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们如此处心积虑要林家绝后?”
话赶话,没想到就赶到这上面来了,眼见话越说越重,王秀才已经是一脸寒霜,印堂黑青,眉头打结。
秀才娘子急忙出来打圆场:“林家婶子,他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见怪。您看这样行不行,那些推人的救人的,咱们都先不说了,成才请大夫喝汤药的费用呢,我们家来出。当初你家不喜去赎林招弟,还是我们王栋写的文书呢。”
最后一句话是,王家多少跟林家还是有点恩德的,别赶尽杀绝。李桂芳却不依不饶了,听见此话,像是踩了痛脚一般,一下子恨不得弹起来:“秀才娘子,这话偏我说,不该你说。是不是你家曾经帮过我家,就该我全家给你下跪,感恩戴德,你女儿杀了我儿子,也是一笔勾销,绝口不提?”
说着又拉着成才,头上包着厚厚的帽子和毛巾,围得风灌不进:“你看看我们活蹦乱跳的成才,被你家小乔弄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