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钱哪里敢信,看着青丘太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将盘子里的烧鸭拨了一大半给青丘太子,想着反正这个小妖怪看着法力不怎么高强,不如赶紧喂饱了早点打发他走,省得留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全家都不得安生。
陈好柴由始至终都在埋头大吃,眼见得少了大半盘菜,顿时抗议道:“哪有你们这样的,一尺来高的孩子怎么能吃这么多!”
“对对对,陈大哥说的对。”二丫含含糊糊地附和着,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下的菜全拨进了自己碗里。
赵一钱在一旁扶着额叹了又叹,这些人心里眼里是不是只有吃饭最重要啊……
除了陈好柴外的每个人都吃饱喝足后,赵一钱就清清嗓子开始逐客:“请问,太子殿下可吃好了?”
青丘太子被赵一钱这一声“殿下”刺激得心肝一颤,抠着牙支支吾吾道:“饱了饱了,打记事起第二次吃这么舒服了。”
咦?他为什么要说“第二次”,他还认识什么人厨艺也很好吗?青丘太子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头绪,算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跟这些凡人计较什么。
赵一钱道:“既然吃饱了,那我等就不送了。”
青丘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一钱心一颤,斟词酌句道:“没什么意思,既然太子殿下是如此优秀的混血大妖怪,想来也有大事业要做,我们呢,是小门小户平凡百姓,于殿下也无任何助益,那我们就不留你啦!再见吧!”
“哦,你说这个啊!”青丘太子恍然大悟,拍拍手纵身一跃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仍旧一无所知且乐呵呵的陈好柴:“啧,这小娃娃还挺活泼!”
陈好柴和二丫无奈扶额。
不一会儿屋外又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旋即窗户又被打开,青丘太子灵巧的小身体背着一个大包袱蹿了进来。
那包袱巨大,简直相当于青丘太子身体的三倍,赵一钱怀疑他家窗户都要被那包袱撑坏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走了么?”
青丘太子拖着包袱东瞅瞅西看看,漫不经心地说道:“谁说我要走,本大爷是去拿行李啊。”
“这么大的包袱!你、你、你从哪拿来的啊?你不会这会儿功夫就回了趟青丘吧?”
青丘太子闻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眼赵一钱,道:“你以为青丘在街对面啊?本大爷离家远游当然要随身带着行李啊!”
说着就地摊开包袱讲解起来:“你们看,这是本大爷的衣裳,件件都是你们东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都可好看啦!回头也送你们每人一件……”
“你的尺码我们也穿不了。”赵一钱向左翻了个白眼。
“好!好!哎,赵老弟,你看人家这小孩多大方!”陈好柴热情地鼓掌。
“呐,这是本大爷的小被子小褥子,里头装的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弹得松松软软又暖又舒服!还有这面儿,都是本大爷打一出生起就在用的襁褓布,上面积攒了本大爷成长了千年的气息。”
“啧啧啧,一副被套用一千年你也不嫌脏!喂喂喂!你好歹是千年的大妖怪,睡棉褥子盖棉被?好歹也是虎皮鹤氅起步啊!”
“残忍!你太残忍了!”青丘太子十分痛心地看了赵一钱一眼,继续显摆他的行李,“这是本大爷的碗筷,不过咱们家的碗还是更大些,这个就可以不要了。”
“我残忍?你把我家猪都吸干血了还在这装圣母?”赵一钱腹诽道。
他拾起青丘不要的那副碗筷一看,所谓碗是劈了一半的椰子壳,不知道被这只狐狸用了多久,碗已经被润得油光瓦亮,而那副筷子居然是金丝楠木削成的,被青丘太子捏在手里盘得都包浆了。
没想到这狐狸竟然是个浪子,天南海北估计都走遍了吧。
“呀!这只碗好别致,你不要了就给我吧!”
“俺喜欢这双筷子,不轻不重真称手!”
“拿去拿去!咱们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
陈好柴和孙二丫还在高高兴兴地欣赏新得的礼物,赵一钱却咂摸出不对劲来,他跳起来捏住青丘太子的耳朵质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咱们家的碗筷’,我们怎么就‘一家人’了?”
青丘太子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他狐狸那一半的狡黠,转瞬间又换成了一副乖巧颜色,本色暴露之短暂切换速度之快,只有一直牢牢盯着他的赵一钱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挑衅给我看的!”赵一钱暗恨。
果然,青丘太子毛绒绒的猫耳轻轻一抖,耳朵便奇迹般从赵一钱手中滑了出去。青丘太子一蹦一跳到饭桌边,小脑袋趴在桌沿上,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看陈好柴、又看看孙二丫,语带哽咽地说道:“一钱哥哥是不是因为没有礼物生气了?”
陈好柴和孙二丫的心立刻就化成了一滩水,纷纷明里暗里指责赵一钱太小气,这么大人了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云云。
赵一钱气得跳脚,他怎么认识了这么没出息的人!一个破椰子壳和木头筷子就能让立场动摇了!不,不是动摇,这是彻底投敌啦!
“小狐狸狗,你先给我说清楚,你把行李拿出来是什么意思!”赵一钱一手一个捂住陈好柴和孙二丫的嘴,怒目瞪着青丘太子。
气急败坏的赵一钱终于不再一口一个“殿下”,令青丘太子偷偷舒了口气,他摇摇那一坨草堆一样的尾巴,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