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办法果然可行。
可是止步于此,他又不甘心。因为经过了众多试验之后,他发现这种怪病最大的问题在于,起效太慢,从感染致病一直到疫发身亡,至少是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要将它作为妖族的武器对抗蛮人,那么见效快、杀伤力强大、造成的痛苦剧烈,这几个特点都是最起码的要求。
和许多妖怪一样,文思仙人本身和蛮人之间也有夙怨,决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不过这时候蛮人开始反攻,他也不得不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离开狼毒山地界。
等他有机会再顾狼毒山,又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不过这一回他惊讶地发现,笼罩着整座大山的神秘诅咒似乎消失了,因为蛮人已经住到了山脚下,而那神秘的疫病并没有发威。
他暗中寻访,才知道当年他离开不久以后,新的蛮军涌入进来。这支来自南方的队伍当中有蛮王的御用大巫凶,神通广大,在听说了当地存在的这种疫变之后,当即意识到这种疫病的可怕之处,于是想也不想就将病人集中到一处,全部杀掉,随后令人放火烧山,并且派人专驻于此,一烧就是七年。
他和文思仙人的目标不一样,后者想从狼毒山提取出致蛮人于死地的病因,而这位大巫凶的手段却是简单粗暴:无论致蛮人于死地的是什么,一把火烧了最干净!
他的要求是,火势不灭、寸草不生。
果然这七年当中,整座狼毒山都是寸草不生。
这七年中,再没有一例新的传染病例七年过后,狼毒山草木重新繁茂,怪病并没有卷土重来神秘的病因和满山植物一起,被大火一把烧尽。
粗暴的方法,的确有效。
不过他没有料到,怪病的样本早就被文思上人带走了。听到这里,花想容忍不住问道:“咦,这般看来,文思仙人的试验是已经”
“对。”宁小闲颌首,“已经成功了。”
她轻吸一口气:“我习药理时,尝闻上古之战后期,蛮人依旧强大,不露败象。然而妖族得道多助,天降怪病于蛮族之中,中者无可幸免,即使是族中大能,可保不死,战力却被极大削弱。妖族趁此时机进攻,终于抓住这场浩大战争的拐点,一举扭转了形势,这才步步紧逼,终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在双方势均力敌的局势下,这种疫病就是天秤上头压垮蛮族的那最后一个砝码。
“这都是我初习丹术时听过的传闻了,那会儿只当是传奇轶事,听过就一笑了之。如今看来”看来,这场可怕的疫病就是出自文思上仙之手。
这个时候,上古之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妖族和蛮人之间的仇恨与争斗交织在一起,谱写出许多壮丽的篇章来。
这些篇章中,就有专属于文思上人的一页。
要说妖族得道多助也未尝不可,或可看作天道假文思仙人之手,将蛮族直接推入了无底深渊之中。
“这种奇怪的疫变经过了数百年的培育,催演出了极其可怕的变种,比起先辈果然更狠、更毒,潜伏期长达十五天,而一旦爆发出来,短短三天之内就能致蛮人于死地,并且发作起来的剧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这已经完全符合了一项致命武器的标准。哪怕是蛮人当中的高手沾染上,这东西也如附骨之明一样无法治愈,只是不会像普通蛮兵那样迅速死去。但它造成的痛苦始终不会消失,并且拖耗的时间越久,对宿主的战斗力就削减得越厉害。”
“这个时候,怪病也有了名字,并且听起来相当文雅。”
花想容好奇道:“叫作什么?”这样凶狠残酷地掠夺人命的东西,居然有个好名字?
“七日谈。”这自然也是文思仙人记载在玉简中的往事,说起来也相当令他自豪了,“蛮人当中有位德高望重的大将,在战中身负重伤,又染上了这种毒疫。他坚持指挥大军作战,七日后才亡故。自那之后,这怪名就被称作七日谈,一方面是歌颂这位大将的坚忍不拔,另一方面,连他那样的大人物也免不了病发身亡,挺不到第八天,也体现蛮人对这种疫病的恐惧。”
“战争的态势,原本就如天秤两端持平,乃是胶着状态。妖族在自己这头加了个大砝码,天秤自然就倾斜过来,再不容易扶正了。”宁小闲沉吟道,“甚至这玉简中记载,蛮族五位大首领之一的啚伏镇守神山,以一人之力拖住妖族大军数日之久,很可能就是沉舟之举。”
花想容微惊:“您的意思是”
宁小闲点了点头:“啚伏当时,很可能已经身染陈疴,否则他身为五大首领之一,至少也是功参造化。嘿嘿,这等大拿,都有以一当万之能,他又怎会被生生耗死?”她在白玉京望见刺龙戟、第一次听到啚伏的事迹时,还觉得心驰神摇,恨不得亲眼一睹这位大首领当日风采。可是直到长天出狱,巴蛇现出真身,撼动了广成宫隐仙峰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些手眼通天的家伙,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岂止能用“天堑”来形容?
若是昔年镇守神山的换成巴蛇,莫说数日了,就是妖族花上数月、数年恐怕也攻不下来。啚伏的修为比不上长天,但要对付泛泛妖军,却不该在话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战力其实已经被削弱至最低了,并且恐怕他到最后并不是被生生耗死的,而是病亡!
花想容这才真正重视起这名为“七日谈”的怪病来,想了想道:“怪病如此肆虐,蛮族竟然无力对抗么?”蛮族底蕴何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