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对足环道:“听好了,莫要为虎作伥。【】将我的束缚解除,我带你离开这里。”
足环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反应。
宁小闲也不指望这么简单两句话就能把它策反了。神王敢将它放到她身上,证明这玩意儿被洗脑洗得很彻底,他自信这东西不会背叛它。
她敲了敲足环:“你的名字?”
从聊天开始,询问名字是个不错的方式。有名字的东西,多半就有自我。
不过她还未感知到足环有任何反应,不远处的草丛忽然动了,发出悉索之声,像是有物穿行于其间。
这里另有活物?
宁小闲秀眉刚刚蹙起,草丛中分,忽然跃出两头黑色巨犬,朝她飞快扑了上来!
说是巨犬,这东西虽然四脚着地,肩部却和她比高,长着老虎的脑袋、牛犊般的身形,连四肢都比狼粗壮一倍有余。
这几个畜牲平时大概伙食也好,浑身皮毛油光水滑,吼声震天不输于狮虎,张开的血盆大口能直接吞下她的脑袋。
宁小闲一眼就认出这是远古时期的异兽,名为祸斗,其形类狗,擅吞火、喷火。
祸斗腿长步宽,五十丈距离转眼即过,奔在最前方那一只张大了嘴,还未扑到身上,宁小闲就嗅到了肉食动物嘴里特有的腐臭气息。
它生得高大,甚至不用人立而起,只需一仰头就能够到她雪白的脖颈。
一转眼,祸斗的前腿就搭到了她肩膀上,爪尖锋利,若非大氅防护力强,恐怕早被划破。
她现在可没有神力护身,体质也就是较常人稍强些。对上这几头凶物,生死难卜。
这一瞬间,宁小闲手中有微光一闪,匕首獠牙露出个刀尖,从她掌心探了出来。
她被削弱了,可是獠牙没有。这是她的本命法器,哪怕没有神力都能使用。
只消那么轻轻一抹,以獠牙之锋锐,当可割断这畜生的喉管。
宁小闲这一生杀人无算,当真只需余光一扫,就知道最好的下刀点在哪里,怎样使出最小的力气就捅断它的喉间动脉,令它血溅如泉,气力尽失。
她的动作一定要快,要节省力气,因为另外两头祸斗也已经扑到了眼前。
这三只凶物,最瘦弱的那头,体重都至少是她的两倍。
宁小闲抬手,飞快伸向最前方的祸斗。她的神力虽被禁锢,肌体反应却在长期战斗中淬炼得尤其灵活,这一下倒比祸斗更快,抢先一步拂过它的咽喉——
再掠过它的脸颊。
最后,她在它狭长的鼻梁上轻轻拍了两下,喝了声:“坐下!”
这俩字,是用蛮语说的。
祸斗两只前腿都已搭在她肩膀上了,闻言立刻收回,后股曲收,乖乖在她面前蹲坐下来。它张嘴急促呼气,长长的血红色舌头滴着哈喇子,尾巴却摇个不停。
祸斗的块头太大,虽是坐姿,一仰头还是够得着她,于是伸舌头去舔她俏面。宁小闲抬手挡了两下,只觉两手黏乎乎地,难受得紧。
这时另外两头祸斗也已扑到,同样围着她撒欢个不停。
三头怪物体重加在一起是她的六倍,几乎要把她挤倒。宁小闲些吃不消了,自药丛里随便抠了根人参出来,一抖手扔向远方:“去,拣回来。”
那根无辜的人参飞得又高又远,一个抛物线消失在树林后头。
三头祸斗目送它消失不见,又转头看了看她,满眼的迷惑,莫说追出去了,就是连姿势都没变一个。
好、好没面子。宁小闲大囧。
偏这时候,身后传来轻嗤一声,有人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你真把它们当狗不成?”这几头祸斗好歹也是堂堂远古异兽,当初驯化起来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宁小闲这是打算和它们玩一把叼飞盘的游戏?
声音很有磁性、很悦耳,尤其轻笑起来。可是这人一开口,宁小闲心尖上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浑身肌肉都不自觉绷紧,后背上更是寒毛直竖。
只有大恐怖降临,方能激发这种感应。
若说这世上真有她的克星,那么只可能是身后这个人了。
神王,皇甫铭!
宁小闲嚯然转身,惊见这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三尺处。他又生得高大,挡住了照向她的大半阳光,理所当然地将她掩在了他的影子里。
距离太近,她似乎都能感应到他身上澎湃的热量,于是下意识退开两步,这才将他看了个分明。
前一回相见,是她乘着七仔返回战盟大营之时。那会儿神王以偷袭起手,与长天的战斗又令人目不暇接,几个起落就完事了。直到今日,她才有功夫将他瞧个仔细。
若说三百年前皇甫铭逃去天外世界时,还残留着少年的一分青涩,这会儿立在她面前的却已经是实打实的神王了,仍是宽肩窄腰,身板却更厚实。那张面庞俊美不减,却比从前多些刀削斧凿般的线条,更添阳刚英气。
南赡部洲这么多美男子,他妥妥能排进前五。
这个人的外表分明就是皇甫铭,带给她的感觉却很陌生,似乎自己正在仰望至高无上的天神,任何人都应该匍匐在他面前,生杀任由。
他原本应该是威严而淡漠的,不过嘴角还未收起的笑意,让他看起来还有三分亲切。
当然,宁小闲绝不想把“亲切”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想起七仔之死,她心头就刀剜一般的疼痛,脸上自然也露不出好声气:“神王纡尊降贵,亲自作弄我,真不敢当!”
神王双手抱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