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二、三百米远,果然出现了一条向东拐的土路。
土路的南面是一片荒芜的绿草地。草地的南面是一条水沟,散发着臭烘烘的气味。
土路的北面是一片庄稼地,大约有二百来米宽。此时里面种的是小麦,黄澄澄的眼看就到了收割的时候。
在庄稼地的东面,有两纵排红砖瓦房。每一幢都有七、八间,一看就是机关单位。
凭印象,这里应该就是后来的农业局和林业局所在的位置了,并且还是在县城中心的闹市区域。
可是,现在却是在县城的最北边,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田青青在心里感叹着三中全会以后飞速发展的改革开放步伐,推着自行车走过去。
果然,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乌由县农林技术工作站”。
看来就是这里了!田青青舒了一口气。
大门是用铁棍焊制的那种。此时大开着。一条甬路直通到北头,两纵排房子整齐划一地排列在甬路两侧。
庭院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个人走动,也是从甬路东(西)走到甬路西(东),或者从前(后)排走到后(前)排。没有人说话,更没有吵嚷和喧哗。
田青青看了一会儿,怕人家正在开会再被轰了出来,不敢贸然进去。
“小姑娘。你在这里等人还是找人?”
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田青青回头一看,是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中等偏上的个头,方脸,眼睛不大,笑眯眯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大大,这里头让进吗?”田青青答非所问。
她知道京城里的人们都管“大伯”叫“大大”,有的地方还叫“大爷”。见对方是京城口音,也就很时髦地改“大伯”叫“大大”了。
“你去里面做什么?找人?”对方问。
田青青摇摇头:“我……想到里面卖鸡蛋。”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篓筐。
此时,田青青的篓筐里已经没了篮子,而是只有半篓筐鸡蛋:三百枚。
“你一个小娃娃还没车把高哩,驮这么多鸡蛋?摔了怎么办?你大人呢?”
对方也是没有回答田青青的问话,很惊讶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妈妈一会儿就来。大大,你要鸡蛋吗?”田青青依然坚持自己的思路。
“好,你跟我来吧。”男子说着,骑上自行车进了门。
价儿也没问,鸡蛋也没看,是要还是不要?
田青青心里疑惑着,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
“张友莹,杨小川,老陈、老魏,小侯……来了个卖鸡蛋的小姑娘,赶紧来买!”
男子骑到第一排房子的甬路中间,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喊道。
“吱扭扭”,各个紧闭着的房门一下全被打开。
“呼啦啦”,各个房门里都走出一个或者两个男人或者女人来。
“老方,哪里卖鸡蛋的呀?多少钱一个?”
人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并且都是外地口音。有北京的,有天津的,还有唐山的。
“就是这个小姑娘,”叫老方的男子往后一指田青青,“我没问价,你们看着买吧,一个小姑娘竟然驮了这么多鸡蛋,真新鲜!”
田青青一到,人们就把她围起来了,先看了看鸡蛋的成色,然后问道:“小姑娘,多少钱一个?”
田青青在心里很感激那个叫“老方”的男子:素未平生,这不是在给自己呼唤顾客、招揽买卖哩嘛!就凭人家这个态度,咱也不能给人家的同事多要哇!
“大小一齐拾,五分五一个。”田青青脆生生地说。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