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达林:“青青,你要是不别扭,那,咱就自己割了。省得明天工作队来了,问这问那的,说些气人的话。”
田青青点点头,又说:“只要妈妈心里不别扭就行。我想开喽。”
郝兰欣眼里含着泪说:“正卖钱哩,能不别扭吗?赶上运动了,又没别的法子。青青,你说,咱的韭菜、茴香、根达菜们,能保住了吗?”
田青青:“咱现在就割了,他们来了什么也没有了,还能说什么呀?总不能把畦子给翻一个遍儿吧。就是翻了,咱也不怕,再栽上,浇浇水又活了。妈妈,有我哩,你甭怕。保证你今后还有吃不完的韭菜、茴香、芹菜、根达菜。”
郝兰欣:“要是这样,我心里还好受点儿。一庭院菜,一下子一棵也不剩了,任谁不心疼?!”
于是,一家子拔的拔,割的割,不一会儿就把“尾巴”割完了。
北房基地那里,豆角、茄子、西红柿以及黄瓜等,扔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像刚打过仗的战场。
庭院里倒是比较干净,割倒了的韭菜、茴香、芹菜、根达菜,都整齐地放在畦埂上,刀口处正往外淌着生命的汁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辣味儿。
自己吃是吃不了的。也不能收到空间里去。因为空间里各样蔬菜都有,并且还指望着随着庭院里的这些去卖呢。于是,一家人又东家一抱,西家一抱,几乎送遍两条胡同,才送完。
田青青又找到封大肚,对他说:“文爷爷,运动来了,割资~本~主~义尾巴呢。如果有人要割闲散地上青苗,就让他们割。咱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茬儿给割了,过去这个运动咱还种。你放心,到什么时候,我也供着你吃粮食。”
封大肚感动地说:“青青,我也想了,一块儿两块儿的,我护得过来。这好几亩,真的不行。那,我明天一早担着菜出门,躲一天,他们愿咋滴咋滴!”
“行,就这样。听说停产大搞三天,过了明儿,兴许就躲过去了。”
田青青说完,又来到老院儿,对四叔田达木说:“四叔,你这个也算倒买倒卖,在被割之列。我考虑了,这冰棍咱不能停,明天我还是给你驮一箱去。让人们知道你家里不断冰棍,形成概念,要买的时候,自然也就家来啦。
不过,从明天开始,你不要把冰棍箱子摆大街上去了,就在家里卖。有小孩子来买,就卖给他(她),卖不出去的,第二天我给你退了去。
“要是工作队上家来,你就赶紧用棉被盖住。如果翻出来了,你也别给他们顶。你就说是我放你这里的。一切往我身上推。我一个小孩子家,他们能把我怎样?”
田达木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又舍不得一天两块钱的收入,只有频频点头:“是,是,青青,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叔叔听你的。”
一听说又来了运动,又见田达林一家把庭院里的蔬菜全都割的割,拔的拔,杨金氏吓得面如土色,说话办事也丢三落四的,一点儿也打不起精神来。
“杨奶奶,没事,这次主要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工作队来了,你就在屋里别处去,找不到你的。”田青青安慰道。
杨金氏点点头,依然精神恍惚。
原来在村里的时候,无论运动大小,碍不碍她的事,都要把她当活靶子,拉到台上进行批斗。她已经对“运动”二字有了恐惧症,一听说就害怕。
这天晚上,田青青在她身上没少费口舌。
田达林和郝兰欣在心痛和郁闷中,度过了一晚上。([m.81ks.cc 八一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