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卢氏笑呵呵地说:“乱了不怕,越乱越好。有抓供的孩子,说明家族兴旺。一会儿上过供去,你们就抓着吃。”
孩子们一听,立时都兴奋起来。
田幼兵咽了一口唾液,说:“我先抓那个带着芝麻的红块块儿(蜜三刀)。”
田幼春说:“我抓那个金丝丝儿(金银糕)。”
两个人的话又把人们惹笑了。
田卢氏又说:“离十二点还有一会儿哩,你们先到西里间屋里玩儿一会儿。那里有糖果花生瓜子,先吃着。待正晌午十二点了,就上供。上好了供咱就吃饭。”
孩子们一听说有吃头,“呼”一下子,涌到西里间屋里去了。
西里间屋里的炕上放着一张吃饭桌。田圆圆说是她妈从家里搬来的。来的人多,家里家什不够用,田卢氏就让就近的媳妇,从家里带来桌子凳子碗筷什么的,用完了再带回去。
田青青剥了一块水果糖给田苗苗,自己也剥了一块儿吃着。又和田圆圆玩儿起四颗子来。一个用花生,一个用瓜子。
田幼秋、田幼胜在屋里坐不住,一人抓了一把糖果花生瓜子放到衣兜里,跑到庭院里看摆放鞭炮去了。
不大一会儿,供布好了,也到了正午十二点。田卢氏开始焚香、发钱粮(烧冥纸)。
田圆圆和田翠翠、田晶晶,都没见过田卢氏磕头,便跟着看。
她们这一动,田幼秋、田幼胜、田幼春、田幼兵也都跟了过了。田卢氏便让他们跟着自己给老爷爷老奶奶和各个神位磕头。
孩子们有的磕,有的不磕,嘻嘻哈哈的,庄严中又添了些许儿戏。
田幼军自告奋勇点鞭炮。田达林还拿过来十个二踢脚放了。
鞭炮是五百头的,响了不大一会儿就停了。田幼秋、田幼胜、田幼春和田幼兵四个男孩子,又急忙跑到庭院里,拣拾没有炸响的哑巴炮仗,预备着晚上放“哧哧”花。
“开饭喽!”田卢氏发完钱粮后招呼道:“今天人多,咱分开桌子。男的们喝酒,在堂屋里守着家堂;我和你们妯娌仨,带着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在东里间屋里;大孩子们都在西里间屋里。都是十个菜,一个样。大家都坐好了吧。”
田卢氏这样分派,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男的们喝酒,自是要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还必须坐在堂屋里,守着他们的老爷爷老奶奶。
女的就她和三房儿媳妇,四个大人。如果分开坐,一个屋里两大人,谁与谁坐在一块儿又有说道。并且不见得有人愿意和她坐在一起。
这样三房媳妇各带着自己需要照顾的小孩子跟她在一个屋里;大孩子们在一个屋里,让他们自己照顾自己,或是姐姐照顾弟弟妹妹,谁也就没说道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个大家族了。
田卢氏生了四男两女,出了门子的闺女是外人,也就不说了。
四个儿子三个成了家,并且儿媳妇都是旺家形,进门一年后,炕上准有了穿土布袋的小孩子。
这让有着“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家族兴旺”传统思想的田金河十分高兴。用他的话说:“家里要是断了穿土布袋的小孩子,就不像过日子滴。”
不知是巧合,还是他有这种思想的原因,他的小儿子田达木,只比他的大孙子田幼军大三岁,一个十九,一个十六(按现在的年龄,吃了五更饺子以后,再长一岁。一下类同。)。他的儿子刚刚离开土布袋,孙子就穿上了。
现在算起来,这个家里一共有二十二口人。分别是:
老大田达树五个孩子:大儿子田幼军十六岁;大女儿田圆圆十岁;二女儿田翠翠八岁;二儿子田幼兵五岁;三儿子田幼虎三岁。是个七口之家。
老二田达森四个孩子:大女儿田茜茜十四岁;大儿子田幼胜十一岁;二女儿田晶晶七岁;二儿子田幼利四岁。是个六口之家。
老三田达林也是四个孩子:大儿子田幼秋九岁;大女儿田青青七岁;二儿子田幼春五岁;二女儿田苗苗两岁。也是个六口之家。
一个七口的两个六口的,再加上田金河老两口和他们的小儿子田达木,一共是二十二口人。
人们听到田卢氏的分派,也就各到各自的屋里找座位去了。
田幼军十六岁,个子长得也高,很像个大人。自是不愿意和孩子们在一起,便坐到堂屋里田达木身边,叔侄儿俩年龄又接近,便有说有笑起来。
田茜茜十四岁,已经像个大姑娘了。性格有些随她母亲王红梅,一点儿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见西里间屋里都是小孩子,也跑到东里间屋里,坐在了她母亲王红梅身边。
这样一来,西里间屋里就剩了田圆圆、田翠翠、田青青、田晶晶、田幼秋、田幼胜、田幼春、田幼兵八个孩子了。
东里间屋里妯娌仨各带着自己最小的孩子,田卢氏和赶过来的田茜茜,也是八个人。
堂屋里是六个:兄弟四个,田金河和长孙田幼军。
菜很快端上来了。是田达木、田幼军和田茜茜三个人端的。据说这也是老太太田卢氏的“旨意”,说:“大人们忙了一上午了,你们三个年轻的多跑点儿道,替替大人。”
果然是十个菜,取“十全十美”之意;其中有一盘炖鸡块儿和一大碗瓦块鱼,取“吉庆有余”之意。
再就是一盘羊杂碎、一盘花生米、一盘菠菜拌粉丝,一盘炸对虾片,一盘炒豆腐、一盘猪肉片炒白菜,一盘大葱爆羊肉、一碗土豆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