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尚义自去榻上桌旁,把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的放进棋盒里。
桌子上还放了好几封信,罗尚义将信整理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檀香木盒子里,已收过无数遍,她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些信都是一样的内容。
收拾完毕,她轻声又喊:“陛下,该就寝了。”
她上前,轻轻拉了拉元帝的衣袖,无奈道:“陛下,明日还有早朝呢。”
元帝扭头,瞟了眼她拉着他衣袖的手,罗尚义立刻将手缩回:“陛下,今晚翻牌吗?”
元帝看着微微垂头,露出一截脖间白嫩的罗尚义,他说:“这朝堂上的青年才俊,可有你瞧中的?”
罗尚义闻言,一脸惨白抬头,随即跪倒在元帝的面前:“陛下,我是明家妇,您若不愿收留我,我就只能回明家去为明将军守节。”
元帝唇微抿,阿言是他的女人,才用不着别的女人为阿言守节。
他留这女人在宫里,也是要这女人不要去妄想霸占阿言。
罗尚义不知道她这话触到了元帝的逆鳞,她委屈的抬眼瞟了眼年轻气盛的帝王,想再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那些被年轻帝王反复摩挲的信,那上面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她自认为已经得知了年轻帝王坚硬外表下的隐秘柔情,帝王的这场爱恋隔了生死,隔了性别,让她实在心疼……
元帝打断罗尚义的思绪,声音清冷不容置疑:“新晋的探花郎不错,朕封你为县主,与他结百年之好,下去吧,朕独自待一会。”
罗尚义这一下面色彻底惨白,她失态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英武伟岸的帝王,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她会出宫,她以为,她在帝王的心底纵使不是最爱,却也是不可替代那种。
元帝却没再搭理她,他剪了烛芯,在闪烁的烛光中,重新将放了信封的盒子打开。
无数封被坞城截道的信内,她都写了同样的内容。
陛下:
见字如面!
阿言
见字如面,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包含了她无数的期待与希冀。
他手指缓缓摩挲在信纸上,触到“阿言”那两字上面,低喃:“阿言。”
阿言,又一年冬天来临,边关是否下雪,你在那里,可好?
是否,还在等朕?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了他手中的信纸,烛火耐不住寒风左右摇曳。
他将信纸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里,拢了拢披风起身掀开灯罩,去剪长长的烛芯。
烛光在他眼中闪烁,他恍惚觉得,自己好似站在了门口。
剪着烛芯的是她。
她的身形犹如玉树兰芝般隽美。
她回头,没眼含笑的唤他“祈安”。
她声音清冽,就似珠玉在他心间激荡,荡出了一圈圈的涟漪柔软了他的心。
“阿言!”他伸手去揽她,却扑了个空。
台烛落地,火光大起,他站在原地,在火光映照下,渐渐成了一个黑色的被拉长的影。
身后大开的窗户外是层层峦峦巍峨宫阙。
这是他的宫,这是他的天下。
可他形单影只,红颜与知己皆无,美人与英雄俱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