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见了这种黑乎乎的、又难闻又难喝,还全都是乱七八糟的草根树皮混合在一起煎熬出来的汤药真有效,灰轻言当然动心。
再次跟着老道打下手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他的全心全意。
老道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曾多说什么。只是看待灰轻言的时候,眼光明显是有些不太一样,略带着一丝笑意。
笑意中倒也没有任何恶意的成分,就像是老人家看着后辈发现了老人家厉害的那种既得意又认可的意思。
最初时候的灰轻言还感到有些惭愧,但很快就丢在脑后全都忘记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快点学会老道的这些医术。
接下来,他基本会在老道配药的时候时不时插嘴问问,把自身看不懂的地方提出来。
以前熬药的时候,他根本不会问这些,只是机械性的按照老道的教导去做,没有任何的主观能动性加入。
现在则完全不一样了,哪怕是最细微和最基础的部分,他也会开口去问。
“师傅,为什么熬药的时候还要关心火候呀?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师傅师傅,我怎么看您这次用药的时候似乎减轻了分量?”
“哎,还能这样添加和酌减药物?师傅,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总的有个理由吧!”
“原来这是切脉啊!望闻问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这都什么意思啊,师父?”
原本上山来灰轻言就冒充是老道的徒弟,一直叫老道师父也正常。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等到后面叫熟了,简直顺溜的不要不要的。
看着他张嘴闭嘴就是师父,老道更加的耐心性子来仔细的指点着他。无论是基础部分,还是高深的理论,都会给他详细解说清楚。
而灰轻言就像是一块海绵,疯狂的吸取着水分,壮大着本身。即便很多内容听不懂,他也会再三的求教,然后不断的思考着。
这段时间里他的中文水平更是飞速的在进步,从结结巴巴到口齿伶俐,前后根本没有用太多时间。
只不过这次他所学习到的部分,大多是有关中医的词汇和理论。他每天除了修炼基本的几个套路外,剩下的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医术的求学当中。
老道则一边帮他遮掩修炼的秘密不被人发现,一边还尽可能的用深入浅出的道理给他解释各种疑难杂问。
期间,还要负责给他教导中文词汇,并顺便教他认认字,还有辨识药材的诀窍。
在山上待了10多天时间,每天都感觉异常的充实。灰轻言也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头儿,就是各种刻苦学习。
他这种钻研的劲头儿,就连老道本身都没有料想到,但无疑让老道很是开心。
灰轻言学习的速度也和他的付出相匹配,在老道的眼中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有这样的弟子传承下去,何愁自己的一身所学会后继无人呢?
他现在都已经相信,当日里所感觉到的各中心神不宁而遇上灰轻言,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提示:意味着他会遇到毕生所学的继承弟子!
道统的传承,在传统文化当中是非常神圣和重要的一件事!
尽管有很多人喜欢在教授徒弟的时候留一手,生怕教会了徒弟就饿死了师傅。但也有很多人,毕生信念就是能够把自身所学传承下去。
“哎,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我这一身的本事没有能传下去呀!我即便是死了,都无颜面见师门列祖列宗啊!”
这种话说出来,从来都不是虚情假意。真的有很多人,就是这么想的。
老道,也是其中之一。
从他当年不喜欢科举而喜欢旁门左道的杂书开始,他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家伙。一直以来,疯狂吸收着各方面的知识。
在他逐渐成长的这些年当中,又遇到了国内所谓“三千年之未有过的大变局”时代。西洋人,东洋人,国内的新派旧派改良派开化派,种种种种的不要太多。
原本传统文化当中的很多知识,全都在新时代的浪潮中被打的稀吧碎。
而外界当中的很多知识,又是从来都没有学习过的东西。老道本身就喜欢各种旁门杂书,不是很专注于四书五经之类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此后简直就像是蜜蜂掉进了花海从中,打着滚儿的各种学习和吸收。
无论是西洋文化,还是传统文化,在他这里是来者不拒。只要他感觉有兴趣,那就会下了狠心去钻研。
后来随着父母先后因为辛亥年间的天下大变而失望去世,他更是没有了任何顾忌和制约力量。
家中的无数金银,就被他泼了水似的撒出去,换回来各种杂学。
老道本身也在这种学习当中,一日千里的精进不休。
这些知识当中不光有互补,还有各种冲突和矛盾,真亏了他用心去思考,慢慢的才算是有些心得。
毕竟就他所钻研的那些,专门去问西洋人或者是国学当中的佼佼者,都很难得到一个公允的结论。
彼此双方,都视对方于不屑一顾。
唯独他各种钻研和思考以后,逐渐才摸索出来了很多更为独特的角度观点。
但也正因为此,无论是西学派还是国学派,都视他为邪途诡道。想要找个人讨论交流彼此心得,都找不到个合适的对象。
最终很是失望的老道,干脆花了大价钱在黑熊岭上建了一所老君观,独自一人住进深山里面修炼去了。
人世间那些个尔虞我诈,还有利益交缠,全都和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