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是杀了,又如何?”
孟子度微微仰着头,紧闭双目,沉声吐出这句话。
这声吐字清晰,宛若洪钟大吕,整天彻底,在众人耳边炸响。说的是那般随意,又是那般理所当然,让人听着不免心生愤慨。
身为四海盟盟主,不以身作则匡扶正义,反倒将“杀人”二字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实在是太过狂妄、太过自大了!须知这江湖道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四海盟盟主又如何?谁都没法坏了这规矩,总要为此付出点代价才是!
众散人们瞬间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同仇敌忾,欲指责数落那孟子度的罪行,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只是酝酿半晌,又无人敢真正迈出这第一步。
在这等地方,却如那孟子度所言,杀了,又如何?
这里死的人还少吗?
什么江湖道义,在利益面前,皆是狗屁!来这里的人,几乎都只有一个目的,余者皆为敌人。而对待敌人,可没什么道义可讲,杀了,那便杀了,弱者的哭诉与指责,不过是强者眼中的笑柄罢了。
孟子度缓缓睁开眼,在微微眯起,轻蔑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一般继续说道:“若这世上还有逍遥堂,本座定会敬他们三分;但你们,又是个什么东西?沽名钓誉之辈,岂敢侮辱‘逍遥堂’的大名?这等人,本座见一个,便杀一个,死不足惜!”
此话一出,众散人皆是被震慑住了,脸色略有些苍白,倒退数步,纷纷将目光落在为首的那瘦削男子身上,心里越发地心虚。
他们共聚于此,结成联盟,其实并非完全信了他们的领袖乃是逍遥堂的人,甚至不少人还心存疑虑。但彼时散人混乱,被团结的四海盟处处压制,再不想方设法地联合,迟早会被逐个击破,彻底被赶出这座断崖峰。
因此,他们需要一名领袖,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号。为此,才看中了自称逍遥堂的那帮人,也为此,才云集于他们旗下,唯其马首是瞻。
也因此,散人们的联盟是脆弱的,逍遥堂便是他们的旗帜,是他们的靠山,一旦这座靠山倒下,他们顷刻间便会化作鸟兽散。
感受着众人施来的压力,瘦削男子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而像是早已料到有此一幕一般,笑了一声。
尔后,他这般说道:“你们质疑我逍遥堂三字、怀疑我们的存在,这,我可以理解,也不会因此辩驳什么。但我告诉你们,正是因为我等逍遥堂中人看透了四海盟的丑恶,才没有再次加入他们,才会站在这里与之对抗!”
“我们现在做的,却是与当年的逍遥堂如出一辙!”
瘦削男子此番凿凿之言,来的更是打动人心。
众人也在那时恍然。
正如瘦削男子所说,他们一众散人在危难之际,因这逍遥堂而聚集在一起,也因此才得以与这方山中的四海盟弟子相抗,更因此占据上风,甚至如此刻这般逼至对方门外。这放在以前,是万万不敢想象的事。
也正如瘦削男子的言下之意那般,他们是不是逍遥堂,根本不重要。
众散人颓败的气势顿时又被唤起来了。
孟子度凝目望向那瘦削男子,神色凝重,一丝不妙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只听那瘦削男子挺直脊背,扫了一眼正对着的一众四海盟弟子,讥笑道:“可笑的是,你们这些人居然还在为孟子度卖命!”
四海盟众人脸色一变。
其中清风阁之人怒斥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瘦削男子冷哼一声,竖起食指与拇指,在众人面前一晃,接着道:“七批人,孟子度暗算了我逍遥堂七批弟子共计十六人,这件事,你们一点都不知情吧?”
众人脸色大变,包括清风阁中的弟子长老,脸色也皆是无比阴沉。
而孟子度的脸色在那时也变得极为难看,暗中,已死死地攥紧了双拳。
这人,居然在离间他!
瘦削男子见得眼前的微妙变化,心中暗笑,继续火上浇油道:“我逍遥堂一事传出后,孟子度这老贼率先得知了消息,便急忙迫不及待地抢先来到此地,这事,你们也应该有人想得到吧?”
“别听他在这里挑拨离间!”孟子度愤然怒喝,一指那瘦削男子,便欲出手。
只是他身后的众人已全然没有要动的意思,皆是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那瘦削男子,等待下文。
同样正如那瘦削男子所说,他们中的人,有的想到了这一点,有的,并没有想到。但毫无疑问的是,孟阁主确实是最先来到此地私自开始寻找那紫金匣子的。但退一步来讲,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毕竟来到这里的人,不都是为了那匣子,想要独吞,并没什么奇怪的,最多惹得他人心中有些不爽罢了。
只不过此刻这话一旦摆到了明面上来,就容易煽动情绪了。
感到了自孟子度身上传来的凌厉杀机,瘦削男子毫无惧色,放声道:“你们更不知情的是,我逍遥堂弟子皆是为了向宗门传递一些有关紫金匣子的重要消息,但却皆被这老贼半道截获!这些信件,敢问孟阁主可有大义地让你们一阅?”
这话,实乃诛心之言。
孟子度已是气的青筋暴起:“放屁!哪有什么信件,全是胡扯!”
“孟阁主,您现在再想装糊涂,可就太晚了!”瘦削男子阴阳怪气地嘲笑道。
孟子度倒吸一口冷气,狠狠地瞪着那瘦削男子,杀意涌现。
他